明明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叶淼却陡然生出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感觉,忙不迭倒退了半步,心中懊恼。
毕竟,她与怪物先前的每一次接触都是接吻。始于怪物的攻城掠池,终于她的呜咽求饶。她只是在履行契约,除此以外,对怪物没有半分好感。可现在,却似乎被祂当场抓到自己趁祂睡觉,偷偷摸祂的角……
承认对祂感兴趣,就像是自己认输了一样。
怪物挑挑眉,伸手一捞,把她捞到自己身上。
叶淼被祂箍着腰,坐到了祂垂落在地的那条腿上。由于坐得比较高,两人的高度还是颠倒的。后腰,有一只手颇具挑逗性地在轻轻地揉捏。叶淼下意识挺起了上半身,往前逃离,然而腰肢却被环住了,被祂按在了自己腿上,动弹不得。
为了不往前撞到祂身上去,叶淼只好环住了祂的脖颈,微微低头,俯视祂那张漂亮的脸,有些失神。
说起来,她迄今都没见过怪物的真身。只在第一次时在黑暗中摸索过。变成了贝利尔的模样后,祂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与人类青年无出二样。
就连挑眉这类细微的动作,微笑时唇角的弧度,都是在完美地复刻贝利尔。
只不过要邪恶得多。
仿佛一只冷血动物披着完美的人皮,混迹在人堆之中。
这其实是很恐怖的能力。只要祂想,也许就能悄无声息地变成任何人的模样,取代任何位置……而周围的人,极有可能,由始至终都不会发现异样。
奈何,这段日子,贝利尔总是枕在她腿上,把玩她的手。温情的回忆磨掉了畏惧的尖角,不停地腐蚀她对怪物的戒心。
怪物的手上滑到她的纤薄的后背,在第一次留下烙印的地方画圈圈,懒洋洋说:“刚才在做什么?”
“什么都没做。”叶淼自然是矢口否认,抵在他肩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忍耐着祂的动作:“是你装睡,突然睁开眼睛,才会吓了我一跳。”
怪物拖长着“哦”了一声,眼波潋滟,神态却有些似笑非笑:“不是想摸我的角么?”
“没有,你看错了。”叶淼说完,腰忽然被祂往下按了按,整个人都被迫趴了下去。
怪物哼笑着抬起下巴,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暗示的意味很明显——该是你主动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叶淼耳根慢慢地涨红了,踌躇了半秒,才将手按在了他的心口,颤抖着俯下身去,献上了有一个吻。
这次仅仅是唇贴着唇。
按照怪物的标准来说,自然是不及格的。
这也没办法。虽然更深入的事情在黑暗里做过无数次了,可换到了明亮的地方……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的时候,叶淼紧紧合着眼,羞耻得手脚都发僵。
怪物似乎叹了一声。叶淼怔了怔,倏然睁大眼。
怪物濡湿的舌头在她的唇缝间划了一下。
一声引诱般的呢喃在耳畔响起:“舌头伸出来。”
叶淼轻微一哆嗦,身体的反应领先了理智,怯怯地服了软。
蚌壳般紧抿的唇瓣一放松,瞬间就伺机已久的舌头入侵,反客为主。怪物的舌头可以伸展到比普通人类更长的位置,还总是很坏心眼地用舌头顶叶淼的软腭——只因有一次,祂无意间发现了她被顶到这块悬在咽喉上的软肉时,身体会抖得不成样子,眼睛也会冒出水光。
这幅无法反抗、只能忍耐着被欺负的模样,看起来,真是可怜又可口。
一吻结束,叶淼晕乎乎的,趴在了祂的心口,朦胧中听见了怪物的声音:“你好像越来越享受了。”
九霄云外的神智骤然回笼,叶淼像是一只软肋被捏住了的小兽,恼道:“只是因为你在强迫我……”
“没错,一开始,的确是我在强迫你。可现在……”怪物笑得很邪气:“我感觉到,你很享受。”
叶淼眼角发红,却又无从反驳,无可奈何地看着祂。
“你很享受,却不敢表露,不敢让我知道,还要装作无动于衷。”怪物捏住了她的下巴,垂眸看她,神态有一丝傲慢的嘲弄:“因为光明神立下了愚蠢的教条,你不能被不洁的事物挑起情|欲。即使那能给你带来身心上的满足,你也必须克制。因为沉迷就是堕落,放纵就是背叛。”
“那种古板的戒律,早就应该丢掉了。记住,你永远不用为欲望感到羞耻,那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与其堵,不如疏。”怪物自信地微笑,手指在她的长发间滑过,声音陡然放轻了,诱哄般低声道:“你什么都不用想,不要对自己撒谎,做你觉得快乐的事就好了。相信我,即使在神看来,这是堕落,我也能让你在另一重的极致快乐中飞上云端。”
最后那句话,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暗示……
这只怪物,为什么可以这么直接坦然地,面不改色地,仿佛在说“今天的心情很好”一样,说出这种话来?
叶淼:“……”
她耳根的红晕已经漫上了脸颊,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只敢在心里腹诽“变态”。
幸好,止住了话头后,怪物也只是展臂将她抱住了,没有再说一个字。
反正也反抗不了,叶淼干脆不动了,耳畔贴着怪物左边的胸膛,静静地等待心跳声平复。
她分心地数着自己的心跳,忽然发现,耳边听不见任何动静。
这只怪物,没有心跳声。
她昏沉的神智骤然清醒了一下。
果然,外表伪装得再精细,体温和人类再接近……还是有一些地方无法顾及。
叶淼深吸口气,晃晃头,用力地擦了擦自己的嘴唇,把怪物的手往下捊,却不敢和祂对视,负气道:“好了,你今天已经亲过了,快放我起来。”
怪物恍若未闻,叶淼心急,想从他手下钻出来,却不慎被祂的手臂摩擦到了后颈。
玛格给她涂的药很有效,几个小时前还火辣辣的皮肤,现在宛如被冰丝覆盖,凉丝丝的。可若是骤然被碰到,还是会疼。
叶淼痛得“嘶”了一声,怪物似是愣了愣,撩开了她的头发,才看见了她后颈的晒伤。叶淼趁机挣开了祂,整理好了自己的衣领。
“只要被我吻一下那个地方,就能马上愈合。”怪物支着腮,挑挑眉:“要不要试试看?”
叶淼自然是不信的,一听,立即警惕地把衣领拉紧了,拒绝道:“我已经涂了药了,不用你帮我。”
“不用客气。”怪物舔了舔尖牙,笑得一脸愉快:“我不介意。”
叶淼:“……”
这只怪物……果然很变态!
翌日。
一连三日的登基庆典终于临近了尾声,今晚,在曼特耳拉河举行的晚宴,其实也算是欢送各国贵族来宾的饯别宴,所以规模比亚比勒王族普通的国宴还要大。
曼特耳拉河是亚比勒境内最宽阔、水流量最大的河流,发自高山,横贯南北,注入蛇夫洋。“曼特耳拉”其实是精灵族的词汇,有着“神秘深渊”的含义。
这个名字起得也十分应景,因为曼特耳拉河不同于普通河流,河底栖居着一种奇异的植物,对水质没有影响,却会让河水呈现出深邃的暗蓝色,犹如璀璨的宝石被融化了,成了一滩流动的水,变幻莫测,窥不见底。若是用手捧起来,水的色泽又会恢复正常,非常神奇。
流经弗兰伊顿的这一段,上游两岸多为贵族的聚居地,下游才是平民区。宴会举办的地点,就在曼特耳拉河上游的一片开阔的草地上,两岸是绿意盎然的王家森林。
大王子首次筹备宴会,看得出他花了不少心思,早早就让工匠开始搭建场地,造出了一个可以容纳数百人的平台,其中一半还悬浮在河岸上,承重的石柱非常坚固,屹立不倒,没有半点晃动。宾客可以捧着酒杯,在凉风习习的河畔观赏美景。
除此以外,现场还用了大量的天蓝与淡紫色的花朵来装点,幽香扑面,沁人心脾。
天色渐渐变暗,毫不逊色于太阳的辉煌灯火齐齐亮起。潺潺流动的曼特耳拉河,犹如宝蓝色的彩带,熠熠生光。
宾客们从住所被接到了现场,气氛很快就热闹起来了。
碍于场合,叶淼也难得地盛装打扮了一次,绾起了黑发,披上缀有银纱的长裙,裙摆逶迤拖地——幸好不算很长,不至于寸步难行。
送她来赴宴的莎娜在下马车时,替她整好了衣裙,笑眯眯道:“公主殿下,看来那种药的效果真的很好,您后颈的晒伤已经看不出痕迹了。”
叶淼睫毛一颤,回忆起昨天最后发生的事……耳垂微红,却无法说什么,只能点点头,含糊道:“嗯,是不错。”
莎娜挥挥手:“公主殿下,您好好享受宴会,我结束时再来接您。”
女王还没来到现场。大王子作为筹办人,几乎是来得最早的。作为储君,他正是贵族们巴结的中心,此刻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叶淼的黑发早已彰显了她人质公主的身份,虽然对她很好奇,但很多人都只是在远处打量她,没有走过来攀谈。这也合叶淼的心意。
随着时间推移,在场的人越来越多,叶淼即使站在角落,裙摆也两次险些被踩到。她叹了口气,只好往靠近森林的那片场地走去,打算等大家都开始落座了才回去。
反正这一片森林都被划为了王家用地,最外圈有重兵把守,是很安全的。
远离了灯光和人群,已经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了。叶淼干脆伸手挽起了碍事的裙摆,大步走路。看见前方的树木掩盖间有一座喷泉,她眉头一松,打算在那里坐一坐。
可还没走出挡身的树木,她就发现喷泉的另一边已经有人在了。
林间十分昏暗,能看出那是一男一女在相对而立。从姿态判断,应该是一对情人。
叶淼眯眼,忽然发现,面朝向她的那个人,竟然就是二王子!
叶淼有些尴尬,直觉不想探听太多秘密,想转身离开之际,一个有点耳熟的女声传入了耳中:“我忍不下去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
叶淼一震,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个声音,不就是宰相的小女儿,大王子的未婚妻吗?
不是吧,她和二王子……居然有私情?
就在叶淼发愣时,看见树影中的二王子轻轻地拥住了她,低声安慰:“……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动作看似十分温柔,可二王子的脸上——根本没有任何表情。衬着忽明忽暗的月光,看起来有几分瘆人。
然而他怀中的女孩却看不见,只沉浸在自己甜蜜的小世界里。
他们说的话混杂着风声,后面越发听不清了。也许知道这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他们没多久就分开,一前一后地回到了宴会场。
叶淼久久站在原地,心跳如擂鼓——她好像,听见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难道二王子陷害大王子,是因为不忿哥哥抢了他心爱的女人?
可是,在二王子命令那个宠姬动手脚的时候,女王分明还没有宣布大王子妃的人选。这到底是……
还有,二王子口中的“安排”,是什么意思?
叶淼慢慢地放下了捂嘴的手,眼皮微跳——不知为何,她有种很不安的预感。
仿佛某种不详的阴影,已经箭在弦上,马上要刺破这平静的夜空了。
就在这时,远处的宴会场传来了一阵乐声。
女王抵达了现场,宴会正式开始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