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先生一脸佩服的看向乐山,这丫头,这一开口就抓住了事情的重点,不,应该说是他们事情的重点。
七爷的事情重点的确是在京城,在太后和苏贵妃之间。
褚天佑再一次看向乐山,他这会儿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小丫头有着超乎寻常的沉稳和智慧,一双眼睛晶亮非常,只是一张脸却稚嫩异常。
哼。。。
褚天佑轻哼一声,自己忙活半天,原来人家连他的老底都一清二楚了。
“本王,洗耳恭听。”
他倒是想听听这个小丫头到底有什么高瞻远见。
乐山有些无奈的看着有有些被气糊涂了的褚天佑。
“王爷,想听我的高见,你也得先将事情与我说清楚了才行啊!”
褚天佑一愣,一旁的穆先生看了乐山一眼,转头又看了褚天佑一眼,眨了眨眼忽然明白过来,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们还以为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了,却原来人家也就是个正常人罢了。
这可真是。。。
褚天佑回过神来也有些哭笑不得,摇摇头看了一眼穆先生。
穆先生点点头轻咳一声道:
“其实要是从事情的源头来说,不过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苏恒奉旨去西北酬军,进了军营之后目无法纪,仗着出身不将人放在眼里,甚至还敢插手军政。。。陈小姐您大概不清楚,咱们家那位七爷自小就是混性子,打架斗殴那都是常事,却最是心地良善嫉恶如仇,那些老将领还能因着苏恒的身份忍让一二,他却是不行,眼看着苏恒越来越过分,七爷一气之下就将人给揍了,说是揍也确实,不过并没有特别的严重,都是些皮外伤,也并不妨碍行走。那苏恒最后被人从西北抬回京城,到底是真是假,还是确有其事,咱们就不太清楚了,只是到了京城之后英国公苏应钦看见儿子伤势严重,进宫就将侯爷给告了,连带着还有七爷,小姐远在定远城,大约不知道京城的一些事情,这几年京城谁人不知,苏贵妃苏雨柔天生媚骨柔情,最得皇上的宠爱,连带着英国公苏家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苏恒被人打成那样,苏家和苏贵妃不依不饶,自然要揪着明恩侯府不放,皇上这才让人去西北叫了七爷回去。这事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可是坏就坏在,七爷在回来的路上被人给算计了。。。”
高鹏接到了皇上的旨意,即刻就带着身边人回京,谁知路上忽然遇到了一群死士,要不是身边人拼死保护,差点就将命丢在了路上,也是这位爷命不该绝,太后带着魏王来四明山参见漱玉斋的祈福法会,原本已经启程回京,半路收到消息说高鹏遇袭,这才留下王爷让他带着人去接应,谁想回来的时候遇上了连雨天,又好巧不巧的投宿在了这陈家,这才有了相互较量的一幕。。。
穆先生简单将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遍,乐山一边听着一边慢慢皱起了小眉头,待穆先生说完,这才抬起头看向他道:
“事情恐怕不是这样简单吧?”
穆先生微微一愣。
褚天佑看向乐山,半晌开口道:
“前些时候,京城传来消息,有御史弹劾明恩侯高尚远内帏不治,紧接着就有人举报高鹏当年在京城胡作非为,打架斗殴,欺男霸女,罔顾人命。。。皇上盛怒,当朝申斥了舅舅,不仅如此,还下令刑部彻查高鹏,我阿娘起初还为舅舅在皇兄面前说了两句话,结果不仅没有得来好的结果,反而惹的皇兄不高兴,好几日不去慈宁宫请安。再之后,弹劾高鹏的人又开始弹劾高家,一连串的罪名真真假假。。。我阿娘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这才飞鸽传书给我,让我带着七哥尽快回京澄清一切,以免事情继续下去愈演愈烈。”
这就有些对上了。
乐山点点头。
“也就是说,你们着急赶路一是为了尽快摆脱危险,二来就是为了澄清高鹏的清白,给皇上和朝廷一个交代?”
可以这么说,褚天佑点点头。
“我皇兄那个人自小就是极为执拗的性子,喜欢一个人就往死里喜欢,就像如今的苏贵妃,入了他的眼,那就是怎么宠爱都不为过,只要不触碰到他的底线,那其余的都不是什么大事。苏家因为苏恒记恨上了高家,是必定要公报私仇,这事情要是摆在了明面上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高家立族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事情经历无数,依旧百年不倒可不是英国公府那个鸡犬升天升上来的爵位所能轻易打倒的,就怕这中间若是叫有心人给发现利用,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的确,娘娘新近传来的消息称:皇上说高鹏让明恩侯给养坏了,根本就不是个带兵的料,还是提早回京城老实呆着吧,省的带坏了西北军。这就是变相的撤了七爷身上的四品镇远将军的官职,这倒也没什么,依着侯府的门第,这小小的四品将军的职位还不用放在眼里,怕就怕这只是第一步,还有大头在后面等着。”
穆先生的话音一落,乐山紧接着问道:
“我想知道娘娘是什么意思?”
穆先生肃容道:
“娘娘的意思,只要七爷到了京城,在皇上面前澄清一切,那所有的谣言就都不攻自破了,这是其一,其二,明恩侯府立足百年,行的正坐得端,不怕那些个宵小从中作梗,到时候联合一众拥护高家之人在朝中上书抗议,皇上也不是个糊涂的君王,看到这些自然能明鉴。”
“只怕这位七爷想要顺利进京不那么容易吧?”
穆先生立刻苦笑了一下:
“这个。。。还真是让姑娘给说中了。”
“这追杀你们的人确定是苏家的人?”
“八九不离十吧。”
“这样看,那苏家亦或是苏贵妃也就那么回事么,这样明显的招式,不过是借着暂时的掩人耳目罢了,还真以为能有效果不成?”
褚天佑轻笑一声:
“话也不能这么说,有句话叫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毒,人家就能仗着皇兄的宠爱为所欲为,别人行吗?”
乐山被他这么一堵一时倒还真是没话可说了。想了想这才继续道:
“我有一些想法说出来请二位听一听,看看能不能帮得上你们的忙。”
褚天佑和穆先生立刻坐正了身子准备洗耳恭听。
到了现在他们已经不再当眼前的这个小丫头是个小孩子了,哪有孩子能将朝政都说的头头是道的。
“世家子弟进学除了学千字文,三字经之类的,还有一个是必学的,那就是史,历朝历代的皇帝亦或是大臣若是不读史学史,那必定成不了气候,读史不仅能知古还能看今,甚至能汲取经验明辨是非。明恩侯高家自太,祖起掌西北军政,历经几代不衰,这既是荣耀也是祸端啊!”
乐山说到这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褚天佑和穆先生却是浑身一震。
这道理谁都懂,可是能清晰的认识并指出来,没有人。。。或者说大家都统一回避了。毕竟那样顶级的军权军队握在手里不仅仅是荣耀还是权力,谁舍得放手?
“王爷生在皇家,自然应该知道皇权是什么,那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这至高无上的权力所涵盖的内容不用我说您也应该明白,说到底那西北军不是明恩侯府高家的,而是皇家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今圣上又不是昏君,难道看不见那西北军,看不见那三十万的军权?之所以放任到现在而不中央集权,不过是不能或是无奈罢了,毕竟高家立足百年不倒,也不是草包废物。。。还有太后娘娘,她老人家出自高家,皇上又是她老人家的亲生儿子,那高家可是正正经经的皇上的外家,皇上就算有什么打算起码现在也不会做什么,至于以后。。。”
要是太后过世了,牵连高家的那根弦断了,那时候皇上动不动手可就说不定了。
乐山觉得自己说的应该很清楚了,只看小魏王和穆先生两个的脸色就能看出来,此时他们那变幻不定的神情应该是彻底的将她的话听明白了。
她这时稍稍停顿拿起了一旁的茶水啜了几口。
半晌之后褚天佑有些艰涩的开口道:
“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没有?”
乐山方下茶碗。
“有,但是只能作为参考,管不管用不知道。”
“说来听听。”
褚天佑轻叹口气缓声道。
“君是君,臣是臣,即便曾经为兄弟,一旦身份地位上有了不同之后,那就要严守这样的礼教大防。王爷,我觉得,高鹏的事情不过是个引子罢了,真正的幕后推手应该是皇上在试探高家的底线。”
“你是说皇兄想要动高家?”
乐山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应该是差不多的,那就是娘娘预料的那样,高鹏的事情绝对不是重点,而苏家的确就是公报私仇,就像穆先生说的那样,这里头不过是被有心人所利用罢了,而那个利用之人。。。十有八九就是当今皇上。这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皇权说到底就是皇上的私心罢了,他想指鹿为马那鹿就只能是马了。”
这话说的,一旁的穆先生和姜三爷都忍不住想抚额,只有褚天佑一脸的怔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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