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可不管摆不摆摊,做不做生意这事,她只关心花朝节那一日阿娘允不允许她跟着一块出去玩,那一天四明山上的漱玉斋有祈福的法会,灵验的很,很多人都专程过来观瞧,听说还有京城来的贵人呢!
陈夫人是个行商之人,往往对着佛寺道观这些个地方,不管信不信总是带着些虔诚之意,陈家每年往寺庙等处捐献的银钱都不知凡几,尤其这漱玉斋就在这四明山上,离着陈家的荷香小筑也就几里路的距离,陈夫人有事没事都要逛一逛去,漱玉斋的静心师太是出了名的得道之人,又和陈夫人颇为投缘,两人虽然年龄上相差了十几岁,却是在交情上一点没有妨碍。
“阿娘,花朝节那一天我能不能跟您一块去参加祈福法会?”
陈夫人刚想点头,突然想起乐山昨儿新换了个先生,这先生又极为的严厉,这个。。。陈夫人有些不敢笃定了。
“这个,阿娘暂时做不了主,咱们得问问先生。”
“问先生?”
哎。。。
好吧。。。
乐山有些泄气的往椅子后头靠了过去,她怎么觉得,家里忽然多的这个先生,就好像自己头上新增加了一顶紧箍咒的帽子了,就连自由都打了折扣了。
这还不算,这先生看起来一副乐呵呵的与人为善的模样,严厉起来可比之前的先生厉害多了,早上她一肚子气坐在书房写策论,那策论她从前只是读过别人写的几篇,却从来没有自己写过。前头的那位先生是举人出身,这策论他是专门与她说过,不过因着她年纪小又是个女孩子,先生从来没有强求过她,到了这个姜三爷跟前,一上来就让她写策论,她拿了毛笔写了半天,结果写了个一塌糊涂,完全不得章法。先生拿过去没看两眼就给她扔到了一边去,从字体字形到内容简直批了个体无完肤,她脸再小也有些撑不住了,要不是还有一丝倔强的尊严强撑着,差点就哭出来了。
就这样临出书房的时候,先生还气哼哼的留了一句话,明日的策论要还敢写成这样,他就要打手板了。。。
乐山一想到打手板,心里就一阵发抖,虽然还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可是没吃过猪肉却看过猪跑。
她跟宝笙出去玩的时候,瞧见过村里学堂里的先生,在不听话的孩子面前实施惩罚措施,就是这打手板,两寸来长的小板子打在小手上啪啪作响,没两下手就能肿的老高,她还瞧见学堂里那个淘气的小男孩,被先生打过板子之后疼的哇哇大哭的场景。想想就觉得可怕。
“那阿娘就去问问先生吧!”
乐山现在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放下筷子一脸的郁郁寡欢的模样。
陈夫人瞧见小女儿一脸的委屈哒哒,甚至连饭都不吃了,慈母心一上来就开口道:
“行,阿娘等下就让人过去问问先生去?”
乐山还是有些不放心,急忙开口催促道:
“阿娘现在就让人问先生去吧!”
陈夫人被女儿赶鸭子上架,没奈何只好叫了青芽过来吩咐了两句,青芽重重的点了头跑了出去。
这边乐山自打青芽出去,小脑袋就冲着外面瞧着。
不多时青芽就急慌慌的跑了回来,进了屋对着乐山和陈夫人道:
“先生说,姑娘这两日什么时候将策论写的像策论的样子了,这花朝节就能去得了。”
乐山一脸的兴致勃勃一下子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般蔫了起来。
“我不吃了。”
小短腿往前一伸,一下子跳下了椅子,急慌慌就往外面走,陈夫人赶忙招呼着问道:
“你这是饭都不好好吃,急着做什么去呀?”
乐山一边着急往外走,一边头也不回的摆手道:
“我去前院先生那边,我要写策论。。。”
陈夫人被她这句策论弄的简直哭笑不得,这是为了能出去玩,都豁出去了?
乐山一整日除了中午用了午膳,之后被孙嬷嬷强制去了床上歇了半个时辰的午觉,之后基本上全都在姜三爷那边的书房里写策论,头前写的自然不怎么样,可是架不住她聪明啊,为了出去玩又使上了十足的力气,姜三爷虽然严厉,却教的非常的认真,于是到了晚饭之前,乐山这篇策论就写的有模有样的,起码框架是架起来了。
姜三爷看着面前一篇微短的小小策论,总算脸上露出了笑意。
乐山一边让宝笙揉着发疼的手腕,一边拿眼睛觑着先生,瞧见先生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她这心里立马跟着踏实一些了。
“虽然写的短了些,内容也不够严谨,用词上头还要再加斟酌,不过总算有些样子了,今日就这样吧,明日继续。。。还有你那一笔字,也不知从前的先生是怎么教导你的,这都七岁了,一笔字还能写的那么烂,简直。。。”
姜三爷一边撇嘴,一边轻声哼哼。
“以后,这日常的学习里还要着重加上一项内容,那就是练字。。。先生我今日再仔细研究一番,看看你究竟适合哪一种笔体,咱们不指望练成什么书法大家,至少这一笔字在人前也能摆的出手不是。”
乐山心里又是一声哀叹,她这是到底造了什么孽啊,平白无故摊上了这么一个先生来。
不管乐山如何哀嚎,如何心里不忿,到了第二日,果然依照三爷说的那般,卯正就起了床,然后喝了一盅燕窝粥,溜溜达达出来找了先生,两人去了后面的花园子里,练习先生说的吸气吐纳。
乐山这时才知道,原来先生还有另外的调养大法,她跟着先生练过一回之后就喜欢上了这个有些有趣又对身体好的活动,再次回来坐在书案旁边写策论,感觉身子都是全然的一种放松,果然这法子不错呢!要不要跟阿娘也提一提,让她也跟着一块练一练?
正这么想着呢,头上突然挨了一巴掌,乐山哎呦一声叫了出来,抬起头就看见先生面色不悦的瞧着她。
“全神贯注还写不好呢,竟然还敢走神?”
好吧,乐山有些泄气的低下头,这个老糟头子就是那马王神,长了第三只眼了,好像她心里想的什么他都能看见似的。
大约是昨日力气用的过猛了,今日乐山的小胳膊一拿起毛笔就有些发软,写出来的字竟然还没有昨日写的好,三爷看着这个又忍不住咂起了嘴巴。
“瞧瞧,你这沉不住气的性子哟,可得改一改了,什么叫欲速则不达,你这就是。不就是一个什么花朝节吗,瞧瞧你。。。我跟你说学习这件事可是个长久的事,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活到老学到老,别看你年纪小,也得早早的做了这个心里准备,咱们往前的路还长着呢,任重道远的,你这样心浮气躁能学的好吗?”
又是一通训斥,乐山这次倒是没再说什么,先生说的都对,她就是因着花朝节,有些浮躁了,这不对,她要改的。
陈夫人是个利落性子,打定了主意要在花朝节这日再赚上一笔银子,提早两日就吩咐人叫了家里酒楼的掌柜和杂货店的掌柜过来,细细的嘱咐了一番,这才叫两人各自回去准备。
花朝节的前一日,功夫不负有心人,乐山总算是写出了一份让先生还算满意的策论。
先生是个说话算话的,既然学生都按照他的要求做到了,他倒也干脆一点不再为难,乐山这花朝节出游的愿望算是实现了。
晚间姜三爷吃过晚饭就在院子里一边溜达一边消食,小厮雨前已经在院子里那颗桂花树下摆好了桌椅,雨后拿过红泥小炉放在架起的炭盆上开始烧热水,不多时热水烧开了,雨前拿过大红袍捻了些茶叶放进茶壶里,雨后将烧好的热水倒上,很快大红袍的茶香就开始若有若无的飘了出来。
白二爷一边抽着鼻子一边背着手往这边走了过来,到了近前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雨前放好的椅子上,端起杯子饮了一口,然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不错,这茶沏的刚刚好。”
白二爷随身的两个小厮远山和远水两个,利落的将手里的提盒端上来,将里面带过来的各色点心一一摆在了桌子上,不多时这茶桌上吃的喝的就齐全了。
姜三爷又绕着院子走了两圈,再回来一屁股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也跟着端了茶水啜了起来。
白二爷气定神闲的摇着手里的折扇看着他: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带着小丫头去那什么祈福的法会,又何必为难,听孙嬷嬷说小丫头这两日为了写你那篇策论,两个小手用力用的都肿了起来。”
姜三爷放下茶杯轻轻哼着撇了撇嘴。
“你懂什么,这叫玉不琢不成器,这丫头资质这般好,若是能精心雕琢,将来。。。这天下,及得上她的能有几人?”
白二爷轻笑摇头:
“你这是打算将小丫头培养成一个什么样的奇女子?你可别忘了,这是个姑娘,姑娘家。”
“姑娘?姑娘怎么了?”
姜三爷再次轻哼,看向白二爷郑重道:
“这天下能人这般多,其中女子可不少见,别的不说就说那位帮□□打下江山的那位庄太后,出自江南,拔尽江南之地气。你敢说那位不是个举世罕见的奇女子?说句不好听的,□□的江山要是没有那位庄太后帮忙辅佐,这褚家的天下有没有还真得两说着。。。”
。。。。。。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