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刘的中年人听着周边看客的评价忻忻得意之际,却是听到了角落传来了一个略带磁性的少年嗓音。
“刘先生,您这彩头可不够意思啊。”
光是凭声音风望舒就辨识出了那突然出声的究竟是谁。
只见那角落里多了个被帽檐遮去大半面容的冷冰寒,在灯光之下只露出了线条流畅的下半脸,这话一出,冷冰寒嘴角就勾起了一个玩味的笑容,完全不顾及刘先生的面子。
赌石大赛上还是头一回在开头就出岔子,刘姓中年人面色瞬间变了,但还是按捺住了心中的不喜,“小兄弟,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饭不能乱吃,话自然也不能乱说,刘先生也是赌石界闻名遐迩的人,这黄皮没雾就代表着这块料来自新场,种嫩。刘先生可别忘了,新场的料可不像老场那样易出好料。”
见冷冰寒将这块料是新场还是老场都说了出来,现场瞬间哗然一片。
新场的翡翠不代表不好,只是同等情况下出的料水头还是显色度都比之老场差了那么一筹,这样一折算,刘先生拿出的原石和前几个主场人拿出的相比也不过是在伯仲之间。
“小兄弟倒是懂得挺多。”刘先生鼓了鼓掌,聚光灯下是否有雾几乎很难判断,而眼前这位少年明明是站在五米开外的角落竟然还眼力极好地“揭穿”了这块料的本质。
“话也不多说,想要参加这场比赛没什么门栏,第一局,各位就在原石里挑一块,解出来价值最高的三位便进入下一轮。”
像此类大赛,解出来的石料依旧是归出石方所有,拿出来也不过是省了自己解石的落差感,拿到手是什么就是什么,因此有不少先前攒了原石又胆气不够大的人都在赛前主动做了登记。
没过一会儿一辆有着四个小轮的推车就被推了出来,其上摆了近百颗原石,各式各样的皮都有,也算是别开生面。
车刚推出来,风望舒便瞅准了几颗,只是对于价格方面她没什么太大判断力,仅能按照成品雕刻的价格大致减去手工费进行计算。
当主持说了开始后,一旁跃跃欲试的人全都蜂拥了上去,这已经不是在参赛了,就是在硬抢。
也就赌石大赛一旦正式开始就完全封闭了,门口还矗了两个携带枪支的黑衣男子。
要不是跑不了,她都得认为这些人的架势是要抢了原石就逃,来个一夜暴富。
风望舒眼疾手快地选了一块白盐皮原石,当她摸上那块原石的同时有另一只手也稳稳地探上了,瞧了眼来人,她就果断收手转而拿下了另一块两拳大的黄盐皮原石。
冷冰寒还真和资料里说得一模一样,对赌石简直就是天赋异禀。换做常人碰着白盐皮都会绕行,白盐皮的确是会出现冰种乃至玻璃种的高翠,但出现开裂的可能性太高,天知道解开后是一块渣滓还是一块无价之宝。
见风望舒转而拿了另一块冷冰寒也不免多看了一眼,最后了然地笑了下,没什么遗憾或者嘲讽。
争夺很快就结束了,抢到了原石的人眼底里都蕴含着希冀,而其余手不够快的都满心满眼的失落。
进入赌石大赛的场地是没有门栏,可这第一轮就是在抢“门票”。
他们连门票都没抢着,这一回只能当做“一日游”了。
等到解石的阶段,虽然时间并不算太充裕,可为了原石的完整性,全都是由赌石街的老板来操刀,这也是赌石大赛的一大盛景,旁人解单颗玩得是心跳,可要是眼前十来颗一起解,再高大上的行业都多了种菜市场卖菜的廉价感,这也大大打消了原石拥有者的心理压力。
操刀者的手艺好,为了观摩性还特地秀出了花式,一时间整个场内寂静无比只听得到呼吸声,所有的看客包括主持都直勾勾地盯着那几双上下翻飞的手,和其下逐渐露出“真相”的原石。
一时之间倒吸气的有,表情破败的也有,唯独不见平日里要是赌岔了直接昏厥的情况。
第一轮本就是大筛选,原石全都解完了便有了答案,也因解出的石料高低分明根本不存在争议。
风望舒毫无疑问地凭着伪黄盐皮,内里是真白盐皮的玻璃种无裂通体碧绿的翡翠直接跻身入前三。
与她一并进入第二轮还有冷冰寒和另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子。
第二轮的比赛方式却是看原石写下其内到底是什么,包含水头、色的浓淡,有无裂缝。
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哪有人可以做到完全无差地一猜一个准?
但这一轮比拼的就是眼力和运气,只要错了三项就直接淘汰,直到只余下一人。若是第一轮就全刷下去了,那这一届赌石之王的头衔就直接悬空,到时候笑的就是主场方了。
风望舒自带“外挂”,并且这一次又是任务相关,也就不予余力地将每一块原石的数据都一一写出。
可冷冰寒的能耐就让风望舒有些不可置信了,她能够将有多少条裂痕全都写出全靠着精妙的“透视”,可冷冰寒靠得是什么?那一同进入第二轮带着鸭舌帽的男子早在第三回合就已刷了下去。
可冷冰寒依旧是稳扎稳打面带着微笑地将每一个数据准确写出。
现场进入了白热化,可主场方刘先生却是眉头越皱越紧,那姓冷的小子他倒是见到过好几回,可这女人他只是第二回见,天知道这都是哪里来的黑马,眼力好不说,运气也极佳。
他从来不信一个人能将包了皮的翡翠各方面数据都写得毫无差错。
可这一回却是大大地打了他的脸,原来人的运气还能好成这样?这运气好的还不是一个,是两个,再这样下去他带来的料根本不够这两个人解。
刘先生一发愁在边上的妖娆女子就拿着折扇拍了拍刘先生的肩头,“老刘啊,要不要我借你点?”
女子说话间还带着挑衅,仿佛是在嘲讽刘先生连一个“小小”比赛所使用的“道具”都拿不全。
刘先生一阵气闷,“不用。”
“哟,那这一届是要有两个赌石之王了吗?”妖娆女子斜眼瞥了主场之中正拿着笔刷刷填下“答案”的两人,“这可不行,咱这儿可没这规矩,干脆像十年前那样,直接进下一轮得了。”
“真进入下一轮?”刘先生面上先是困惑随后便出现了释然,“余小姐大善,倒是点化了我,今儿个请你去全聚阁用饭,这你可得给我面子。”
“你的面子又不值几个钱,不过全聚阁我去定了。”女人说完便打开了折扇掩唇暗自笑着。
当主持就要推出仅剩的一辆小推车时被刘先生叫停了。
刘先生笑意盈盈地看着风望舒和冷冰寒,“两位的能耐我都见识到了,我们赌石大赛其实还有一隐藏的一环,已经十年没有出现双方对峙多回都没出胜负的情况,我想各位都快将这一环节彻底遗忘了。现在进入第三轮,双方携带各自的原石,只要有一方猜错了,那就直接出胜负,当然,如果双方同时猜错,那么本次赌石之王称号直接悬空。”
风望舒先前就听到了刘先生和余小姐的对话,只不过这两人说得太过隐晦,至此她才知道这第三轮是怎么回事。
“总该有个去拿原石的时间吧?”风望舒先行提出了质疑,她出门可是只拿个放了黑卡的公文包,哪来的原石给冷冰寒玩猜猜看。
“自然会给二位一小时的准备时间。”刘先生拍了拍手,守着门的两个黑衣人就侧身让出了一人可通过的间隙。
这就是在给两人放行。
穿过人群出了门风望舒并没有急着去这条街上购置原石,而是站在了原地思索着对策。
比赛比得山穷水尽的两人出了大门,可看客们却没有被允许放行,也就只能在场内焦急得等候互相攀谈这一届赌石之王究竟花落谁家,言过好几轮,看客们心里都没个准儿。
毕竟这两人简直太玄乎了。
本以为真得等整整一小时,可才不过二十分钟两个要夺取“赌石之王”这一称号的人就一前一后地回来了。
冷冰寒并未换包,只是手里多了一个密码箱,而风望舒仍是提着那个公文包。
还未开始无声的硝烟就已四起,风望舒正要打开公文包将原石取出,冷冰寒出声了,“如果我赢了,那你就得无条件地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风望舒挑了挑眉,冷冰寒难不成是要提让她到时候还他一房间的原石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冷冰寒并未说出究竟是什么要求。
“这个赌约不成立,我并没有答应。”风望舒将公文包里一块不过指节大小的石灰皮原石放在了垫了黑布的桌面上。
听风望舒没答应,冷冰寒反而觉得这才正常,风望舒哪里是他用这种伎俩就能忽悠到的。
冷冰寒将密码箱打开,一块铁砂皮的原石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风望舒扫了一眼便给出了答案,“细豆底,无裂,有絮不够绿。”
这块原石的成色不怎么,但是这一轮比得可不是价值,而是让对方猜不透,铁砂皮的原石在这个世界早在百年前就“绝种”了,要不是靠着一些被封锁的资料,风望舒连带着这铁砂皮的产地都不知道。
待操刀人将这原石解开,里面的石料还真的如风望舒所言。
主持就等着冷冰寒放话了,可冷冰寒皱着眉盯着那块石料看,好半天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场内逐渐喧哗了起来,全是在催促着冷冰寒赶紧回答。
可冷冰寒好似全然没听到这些催促声,只是直楞楞地盯着那块原石。
又过了半晌,冷冰寒闭上了眼,深深地叹息了,“我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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