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尔纳刚刚到家,就被一个身影重重地撞到了怀里。他低下头,习惯般地揉了揉自家儿子毛绒绒的耳朵,婆什迦罗就非常悲愤地抬起头,气呼呼地和迦尔纳告状:“妈妈又欺负本王了!”
欺负?
迦尔纳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屋子。
——搬家也好,上学也罢,都是芽衣苦心谋划许久。同样,为了让婆什迦罗接受新家,芽衣干脆直接将原本在迦勒底的家,整个的搬过来,整个过程之费心,很难想象是芽衣这种做事一根筋的女人能独立完成的。
当然,婆什迦罗的东西之繁多,远远不是一间日本最常见的独幢楼房能容纳下来的。经过种种讨论之后,最终选择改建成别墅。在催眠魔术的帮助之下,周围的居民也没有对突然冒出来的别墅有任何诧异,仿佛以前一直有一座这样的建筑物,只是没有租出去而已。
而现在,迦尔纳看见地面上全是纸箱子被撕开的痕迹,桌柜被撞开,地面上还有烧焦的痕迹——如果不是整个建筑都是特别防烧的,迦尔纳相信,他大概在走进家中之前,就能看见整栋楼都熊熊燃烧起来。
单靠芽衣一个人,是完成不了这样的破坏的。
然而婆什迦罗扯着迦尔纳的衣角,特别理直气壮地告状说:“妈妈扯坏了本王的黄金铠,本王现在没有黄金铠了,谁都可以伤害本王了,本王现在很没有安全感……”
婆什迦罗哼哼唧唧地抱怨着,散发着痛失纸箱的怨气。要知道,他找到那么——大——的一个纸箱子也很不容易好吗?婆什迦罗已经不是五六岁的小孩子了,随着年龄的增大,找到一个能完全把自己藏起来的纸箱子,已经越来越艰难了。毁掉了这一个,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找到下一个了QAQ
迦尔纳微微低着头,耐心地倾听着儿子的抱怨,只是在提起黄金铠的时候,他微微一愣,耳朵旁的车轮太阳黄金耳环微微晃动一下,折射出闪耀的太阳光。
“嗯……爸爸?”
迦尔纳伸出手,在婆什迦罗领子摸索了一下,从里面翻出一个长命锁来。这个长命锁上雕刻着散发光芒的太阳图案,金光闪闪,明显和迦尔纳悬挂在耳朵上的耳环是同一种材料。
“这不是还好好的吗?”迦尔纳纳闷地问。
是啊,“黄金铠”不是还好好地挂在婆什迦罗的脖颈上吗?是的,虽然这个造型很难让人和“铠甲”联系在一起,但这确确实实是独属于婆什迦罗的黄金铠,只能说,太阳神苏利耶出产,确实不同凡响——当年迦尔纳照样裸着胸到处跑,一样没人能破掉他的防御。
就在婆什迦罗告状的这一小会儿,芽衣也怒冲冲地从楼上跑下来了。儿子大了,真的太不省心了,竟然为了一个纸箱子顶撞妈妈,他再也不是小时候的那个小甜心了。
“你给我站住——!”
芽衣一个急刹,差点撞到迦尔纳身上。婆什迦罗惊慌失措看了看芽衣,再看了看迦尔纳,果断地躲到了爸爸身后:“爸爸,救我!”
“……”芽衣顿了一下,还在纠结如何和迦尔纳解释。
而就在她慢了半拍的时候,婆什迦罗果决地将脸埋在迦尔纳的背上,隔着爸爸的毛绒绒披风,他的声音有些轻微的变形:“呵,本王已经拿到了最强的黄金铠,无敌于天下了。”
突然被冠名黄金铠的迦尔纳:“……”
芽衣:“……”
婆什迦罗哼哼地笑了起来:“这才是无敌的最强防御。”
要不要这么秀啊!
芽衣感觉自己的眼角都在抽抽,她深吸一口气,沉下脸地呵斥说:“你是只有三岁的小孩子吗?”
婆什迦罗你已经十五岁了,放在神代,这个年龄成家立业的英雄都不在少数了,你要不要这么幼稚啊!
“你给我出来!”
芽衣有点生气了——躲在爸爸身后,像什么样子啊!还有你,迦尔纳,你别装出无辜的嘴脸,你就是在袒护你儿子!
“呵,你当本王是白痴吗?”婆什迦罗说这番话的语气,真的像极了吉尔伽美什王,他微微侧着头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话,“放着垂手可得的宝物不用,反而选择和你近身搏斗,哪怕是最傲慢的吉尔伽美什王,也不会做出这样愚不可及的行为的。”
婆什迦罗言之凿凿地强调。
芽衣:“……”
——你到底是在真情实感地黑吉尔伽美什王,还是在更真情实感地黑吉尔伽美什王啊?
“你给我出来。”
“不要。”
“出来!”
“不要。”
迦尔纳被老婆和儿子扯着,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圈,最终,他在事态即将发展到不可控制之前,突然开口问芽衣:“你有没有闻到什么烧焦的味道?”
“烧焦的味道,难道不是婆什迦罗干得……不!我的天啊!”芽衣猛然反应过来,烧焦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她立刻放弃了无聊的老鹰捉小鸡的活动,提着裙摆,急匆匆地往厨房跑去,“我的曲奇饼全都糊了!”
婆什迦罗松了一口气。
逃、逃过一劫了。
当然,作为母亲,芽衣不会真的对婆什迦罗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但是……来自妈妈的爱的敲脑袋,还是很疼的。
而迦尔纳伸出手,将粘在毛绒绒披风上的儿子撕下来。他锐利而明亮,几乎和婆什迦罗一模一样的美丽蓝眼睛凝视了对方一会儿,然后整个人蹲了下来,和婆什迦罗视线平齐,忽然问:“你知道,芽衣这份曲奇饼是为了谁烤的吗?”
不等婆什迦罗回答,迦尔纳主动给了答案:“这是为了给邻居们烤的。”
所有对芽衣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会为这个答案感到震惊。在过去,芽衣是一个世界很小的女人,她的世界里只放得下迦尔纳,与此无关的一切,她都漠不关心。偏偏也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忽然能按得住性子,认认真真地给邻居烤饼干。
“芽衣不是为了她自己,但芽衣确实在很努力地和邻里们搞好关系。”
迦尔纳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认真。
“芽衣只是希望,如果她能再努力一些,和邻里们搞好关系,这样,大家也会看在她的面子上,会对你友善些。”
——尽管,婆什迦罗社恐的症结不在这里。
“最起码,也要做到,那样的事情不再发生。”
谁也不愿意触碰的伤口,猛然被迦尔纳揭开。偶尔,婆什迦罗也承认,妈妈吐槽爸爸是个KY怪是有道理的。仅仅只是一句虚虚的代指,婆什迦罗就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猛然攥住,疼,真的好疼,几乎呼吸不过来的疼痛。
“可是……可是……”
婆什迦罗罕见地没有用吉尔伽美什王的句式,他像是刚刚学会说话的婴幼儿一样,每一个音都咬得非常吃力:“那件事,又不是妈妈的错。”
迦尔纳点点头。
这当然不是芽衣的错,只能说,当年的迦勒底近百位英灵,谁都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所有人都知道婆什迦罗是半神之子,是受到多位英雄教育的俊才,谁也没想到,他还是个小孩子。
有些事情,不是单纯能用对错分辨的。
迦尔纳凝视着婆什迦罗的眼睛:“我帮你把雄英高中领来的通知书拿来了,没让芽衣知道。她要知道你是奔着考砸去的,会很难过的。”作为不会被任何谎言所欺瞒的施舍的英雄,迦尔纳自然早就看穿了婆什迦罗的小心思。
他认认真真地交代:“既然没录取,等你把雄英高中寄来的碟片看完之后,表面上,还是别表现的太高兴。”
迦尔纳抿了一下唇,没有说下去。
如果可以,他还希望婆什迦罗能表现的伤心一点,最好,还能瞒住他故意考砸的事实。至少,这样迦尔纳就继续被夹在老婆和儿子中间了,屋子里的家具也能保住一半。
不过,要是他俩喜欢的话……
……也无所谓了。
婆什迦罗接过信封,他头顶上蓬松的白发垂下来,挡住自己大半脸庞,剩下的也笼罩了一层阴影,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婆什迦罗一句话也没有说,仅仅只是拿着信封沉默地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迦尔纳待在楼下,开始收拾母子俩刚刚打闹后乱糟糟的房间。他刚刚才收拾好客厅,就听见楼上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
“为——什——么——会——这——样——!!!”
那声音撕心裂肺,伤心欲绝。
迦尔纳正在收拾撕碎纸板的手,不免就顿了一下。他是刚刚交代过,希望儿子能表现的伤心一点。不过,这个惨叫声……
……是不是,有点真实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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