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
小林千夏已经很久没有活着的感觉了。
因而在借用加州清光的身体推门而出之后，小林千夏感受着温和的阳光揉碎在微风里，带着清晨独有的凉意和清新扑面而来，忍不住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喟叹来。
她不自觉微翘起嘴角，视线从远方的天际悠悠落到看上去十分紧张欲言又止的狐之助身上。
“别担心。”
她微微一笑：“我刚刚跟审神者大人聊过了，发现她是一个非常善良单纯又不做作的人，如阳光般温暖驱散了我内心的黑暗，让我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刀。”
狐之助闻言抖了抖，明明好像达到了它最想要的结果，但它还是觉得有些惊悚，只得干笑两声：“是，是吗？”
加州清光：“……”要脸吗？
感受到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委屈得把自己缩成一个团，小林千夏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继续厚脸皮地吹嘘道：“当然了！”
“如此优秀的审神者简直就是世间少有，我怎能不好好珍惜？”
狐之助瑟瑟发抖：“……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加州清光：“……”不要脸。
就在小林千夏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狐之助举起来爪子疑问道：“那个……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不称她为主人？”
“这个啊。”小林千夏笑眯眯回答，“因为我还不够优秀，还没有资格称她为主人。”
狐之助：“……”这个加州清光怎么看都有问题吧！
加州清光……加州清光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就在他怀疑刃生怀疑未来的时候，属于审神者清朗的少女嗓音响在他的耳边：「你刚刚偷偷骂我不要脸我能听到的哦。」
加州清光：“……”
「还有，我给你选择的权利，是否称呼我为主。」
加州清光微愣。
等他回过神来，小林千夏已经哄走了狐之助，向厨房进军了。
她觉得自己可以吃下一头牛。
昨夜在本丸游荡的时候，她着重关注了一下厨房，发现里面还有不少食材。蔬菜肉类虽然有一部分已经不能用了，但面食还是可以的。
所以一进厨房，她就毫不犹豫地给自己下了一大锅面。加点盐捞起来，全部吃完连汤都不剩。
加州清光当场就为她的食量震惊了。
更震惊的是她吃完了之后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竟然直接抛弃他的身体溜了。
瞬间撑到说不出话来的加州清光：“……”
小林千夏心情很好地开口：“怎么样？”
“有没有一种活着的感觉？”
加州清光眸光微闪，突然意识到经过小林千夏这么一闹，他竟再没有之前“审神者什么的只要安担无论怎样都好”的丧气想法。
他现在非常非常真诚的觉得——审神者无论怎样也好，都不要像这个“小林千夏”这般闹腾了。
虽然方向有些奇特，但……终究是有了些其他鲜活的想法，整个刃也不像之前那般死气沉沉了。
如此想着，加州清光在内心自嘲一笑，表面上却是撇了撇嘴，矢口否认：“不，我有一种快要撑死的感觉。”
小林千夏非常形式主义的拍了拍他的肩，一个力度没控制好直接拍了进去，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淡定道：“没事，就算真的重伤了也能修复。”
加州清光翻了个白眼，不置可否。
小林千夏则是双手抱臂，打量了一会儿摊在桌面上一点也不想动弹的加州清光，忽然开口问道：“前审神者，是个怎样的人？”
加州清光全身都僵硬了一下，复又放松下来，闭上眼睛以漫不经心地口吻随意道：“啊，我不清楚。”
“你不是初始刀吗？”
“嘛，她对我兴趣不大。”
“……狐之助说，她用刀剑付丧神进行实验。”
“好巧，我也是这么听说的。”
“这样啊。”小林千夏扯了扯嘴角——加州清光的回答，她半个字都不想相信。
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加州清光微微睁开眼睛，盯着前方的空气：“我说啊，跟我提这么敏感的话题，不怕我暗堕吗。”
“连事实都不敢正视，那你也别想好了。再说了——”
小林千夏气定神闲，眼睛都懒得眨一下：“你暗堕啊，暗堕了又能拿我怎样？小心我一个不高兴附你的身，去万屋当众大喊五百遍‘英勇神武的审神者大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暗堕了’，公开批|斗了解一下？”
加州清光的表情扭曲了：“……你还是直接刀解我吧。”
“善良如我，绝对不会刀解任何一把刀。”
“……”加州清光觉得自己的胃不仅撑，还他妈疼得厉害。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你。”小林千夏道，“狐之助让我不要一次性唤醒全部刀剑，不过我还是想凑齐一个队伍。”
“所以，你建议先唤醒谁？”
加州清光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你还真是信任我啊，审神者大人。”
小林千夏意味深长：“我承担得起后果。”
唇角的笑意渐渐隐去，加州清光面无表情的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微垂下眼睫似在思索，随后慢慢直起身子，语速放得极缓：“烛台切光忠，歌仙兼定，次郎太刀，三日月宗近，还有……”
“石切丸。”
石切丸啊，是御神刀，也能净化污秽，也不知道他能否……
加州清光有些走神了。
他想，他当然不会轻易对审神者出手，但他总不该再来一次还是处于被动地位，那样太冒险
小林千夏：“石切丸？”
加州清光内心一惊，压下心底的小心思，强装镇定：“有什么问题吗？”
“我还以为你要说大和守安定。”
“……”
“狐之助之前跟我说过，你们两个是挚友吧？”
“……是。”
搭在左臂上的右手食指有规律地轻轻敲击着，小林千夏若有所思地看着整个人都沉静下来的加州清光，再次确认：“所以，没有大和守安定？”
“……”
加州清光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没有大和守安定。”
*
加州清光带着小林千夏在本丸的各个角落各个房间里，找齐了剩下的那三十六把刀，并全部把他们带到了庭院里。
小林千夏蹲下|身瞧着，在加州清光的帮助下认全了这三十六把刀。
然后，小林千夏吩咐他从中挑出他说的那五把刀，放在一边的空地上。
加州清光正挑着，视线还是忍不住朝边上大和守安定的本体上飘去，他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后，便打算收回目光——再然后，他的视线顿住了。
一点点僵硬地，不敢置信地扭过头去，加州清光眼睁睁地看着大和守安定的本体上发出了靛青色的光芒。
他认识这个颜色，正是现在但任审神者的小林千夏灵力的颜色。
加州清光：“……！！”
他整个人几乎都要炸了，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你说过不唤醒安定的！！”
小林千夏非常冷静地指出：“清醒点，我没说过。”
“你，你——！”加州清光急到说不出话来，无意识紧咬着下唇瞪着大和守安定的方向，那满是担忧和焦急的目光中，隐约还带着些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松气。
小林千夏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这份隐晦的情绪，但她没有点明，只是收回视线重新落在手下的刀剑上，看得仔细。
“隐瞒，逃避，自认为的保护，所谓善意的谎言——这些都很容易将事情推向一个极端。”
少女原本清朗的嗓音低沉下来，犹如遮掩了皎月光辉的浓雾一般，带着几分黯淡重重压下。
“我说过的，如果连事实都不能正视——”
“是不会有好的结果的。”
“……”
加州清光呼吸一滞，一时竟是被小林千夏那认真到了异常的语气惊到了。还没等他想明白“审神者会不会也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便听见她以一种格外轻松的语调满是愉悦地说道：
“好了，现在你反悔也没有用了。”
“嘴遁果然是世界上最适合拖延时间的忍术啊，火影……诶？那是什么来着？”
加州清光：“……”见鬼的有故事！
但他很快就没有时间继续纠结这个了，因为，那个扎着马尾面容清秀的少年，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大和守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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