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小鱼温顺地跟在永动机身后,看起来像是跟着老师去办公室改卷子的资优生。
八中这校服的口袋连个手机都装不下,景丽只能拿着钱,一路跟着,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不由得小跑两步离她近点,好分担压力。薄小微看着那沓子钱目瞪口呆,眼神询问:怎么回事啊?哪来的钱?
景丽很无语:一言难尽。
蒋小鱼瞥了眼那文文静静的小姑娘,金正鸣打电话说她是个好人,还给了他们一份正当的工作,以后武道馆的经济压力可以小些了,还有机会慢慢与周围人缓解一下。小姑娘捧着那沓钱,一脸无奈,挽起袖子露出的细瘦的手臂上,刚才被逮住的地方出现清晰的指痕。
蒋小鱼有点丧:这他妈是个橡皮泥做的玩偶吗?摸一下都留爪子印儿了。
她刚才没觉得用力了啊,就轻轻的握了一下而已。
景丽见那女侠表情微凝,感觉周围气氛都僵硬了。
好在他们进办公室时,上课预备铃打响了,薄小微没敢跟进办公室。
老师书桌都是格子间半隔断的,这会儿老师们都上课去了,宽大的教师办公室里就只有他们三个。
永动机看见蒋小鱼那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又瞄了眼景丽手里那沓子五十一百混杂的钞票,感觉坐椅子都不太稳当了,但还得崩住。
“说说吧,怎么回事啊?”
蒋小鱼看着乖顺,却是个不耐烦解释的,脑门上刻着你觉得怎么回事就怎么回事呗。
但她也无意要顶撞老师,站在那里挺得笔直却是一声不吭。
景丽揉了揉手臂,把钱放老师面前,说:“是蒋同学让我把钱给邻居王姐的,王姐的儿子暑假的时候在公交车上被一个老头打了,耳朵受伤做了手术,那个老头是天人合一武道馆的看门大爷,蒋同学觉得这事她有责任,所以打工凑了钱表示心意,但没好意思去,就托我转交。我刚才是想她自己亲自去会更好的,没收钱,她塞给我就拉扯了一下,然后老师您就来了。”她偏头望着蒋小鱼:“对吧。”
小姑娘面色平静,声音轻缓清晰,解释得清清楚楚,就好像刚才就她两人的时候,蒋小鱼真的说了一堆话一样,蒋小鱼一脸不可思议的轻轻点了一下头。
景丽又说:“真的只是一场误会,没有什么抢劫啊霸凌啊什么的,让老师担心了。”
石溢兵明显松了一口气:“那为什么有同学跑来说你是被人堵在厕所里了呢?”
景丽怔了一下,想起她确实是被人堵了:“哦,那个啊,那三个人不认识,是别班的吧,她们看见蒋同学就跑走了,我都不知道她们在干嘛。”
石溢兵终于放松了:“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他看着蒋小鱼又有些尴尬,还想说点什么,却没说出来,最后也只叹息一声:“恩……都回去上课吧。”
蒋小鱼转身就走,景丽也要出去,被永动机叫住:“你等等,钱没拿!”
就这样拿来拿去的不安全,石溢兵弯腰从抽屉里翻出张报纸,把那沓钱包叠了起来,递给她:“既然是让你给邻居的心意,你还是收着转交吧。小鱼那个人,不太跟人亲近,但总归是个好孩子,你们要团结友爱啊。”
景丽小心翼翼的接过去,又给老师鞠躬:“好的,那我回去上课了,老师再见。”
她从办公室出去,看见薄小微还在窗户底下蹲着等她呢。
乌黑的自然卷看起来毛绒绒的,特别可爱,她走过去揉了一把。
薄小微吓了一屁墩:“哎,你走路没个声儿啊!”
下午是第一次上大课,这个大教室其实有点小,课桌都是单个排的,又是建筑美术两个专业的同学一起上文化课,这就把教室挤得满满当当的。
位置都是先到者随意,景丽和薄小微进教室的时候,只有第一排蒋小鱼旁边有空位了。景丽还感慨了一下同学们的上课积极性蛮高嘛,一点没输给普通班的学生呢。
女侠蒋小鱼坐在正中间正对着讲台受全班注目,她身边一边空了一个座位,坐两边的同学都往旁边侧着,生怕不小心挨着她了一样课桌间的过道都比别的地儿宽。
蒋小鱼规规矩矩坐在那里,低头翻书,像是在预习!浑身上下明明白白地透露着学霸的气息。怎么看都不像是校霸!有那么可怕吗?
明明就很帅的说。景丽望了薄小微一眼。
薄小微有点腿软,小声哼唧:怎么办怎么办?
景丽耸耸肩,拉着她走到蒋小鱼的课桌前,礼貌的问了声好,就在她右边的位置上坐下了。
薄小微瞧了眼教室后面在招手的熟人,又看了看金主爸爸,咬了咬牙扯出朵笑来,坐在了蒋小鱼左边。
这节语文课,任课老师还没来,教室里因为她俩坐在蒋小鱼旁边安静了一瞬,又闹哄起来。
景丽将课桌拖得离蒋小鱼更近了些,拿着那叠钱说:“下午我们一起去吧,这个我拿着怕被抢。”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蒋小鱼皱起眉头,却不自觉的点了点头,点完又一怔愣:“去哪儿?”
景丽:“好吃钵啊,不是要给王姐吗?顺便请你吃个晚饭怎么样?”
蒋小鱼看着她,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景丽更是大胆的拍了拍她肩膀:“就这么说定了哦!”
周围传来一阵抽气声,好在这时候上课铃响了。
语文老师几乎踩着点儿进的教室,周围的窃窃私语顿时安静了。
景丽抬头便知道了大家这么整齐的缘由:这老师是开学典礼上在校长后面发表演讲的教导主任,完事还专程到他们班来特别训过话,人称南霸天,旷他的课基本会死。
南霸天一来就滔滔不绝的又说了一遍上课纪律迟到早退什么的,哔哩哔哩一堆了以后才开始正式讲课。
景丽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上课无奈的感觉了,听着听着有点忍不住打瞌睡,可明晃晃的坐在第一排中间,也不好意思趴在桌上啊,也不知道下次能不能换座位。这堂语文课讲得跟念经一样,景丽都不知道怎么上出来的,默默看了看周围,好像大家都差不多。
真是好不容易才熬到下课的,景丽都能听见同学们心底的欢呼了,偏偏南霸天敲了敲黑板,他居然拖堂了!好多人喉头底的哀叹都没忍住。倒是蒋小鱼一脸漠然,和之前也没什么区别,还认真低头作笔记。
景丽还在感叹:这就是个学霸呀!多认真啊!
没过两分钟,蒋小鱼刷地一声把她刚才写字的那页撕了下来,起身放在景丽桌子上,对南霸天说:“老师我赶时间。”
南霸天似乎也习惯了,点点头,都没停下讲课。
景丽:“……”
呃……好吧,也许不是。
蒋小鱼就在众人注目中提上书包一甩,跨在背上背着,单手抄进裤兜儿,非常潇洒的走了。
景丽目瞪口呆,直到蒋小鱼都已经出了教室了,她才反应过来,拿过那张书页。
上面用工整的钢笔字写着:我今天有事要先走,害怕的话我让邱良来接你,请客的话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去。
字写得很漂亮呢,比她写得还要好,有种潇洒的风骨在里面!
景丽又情不自禁的赞了一下。
南霸天背过去写黑板留作文题,这是终于要结束了,教室里的氛围都轻松了不少。
薄小微捧着书本蹭过来坐了,小声哼:“她经常这样的,也不知道是干嘛去,反正每次周二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她从来都不上的。”
下堂课是体育课,专业班的同学上完就放学,普通班的学生还有一堂正课一堂自习呢。
范景丽是不用上体育课的娇气包,薄小微就直接跟体育老师请假,说是护送范同学回去。
她们俩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走了。
这时候还早,好吃钵才刚开店,外面的摊子都还没摆好。
王春丽拿到钱时,还不敢相信:“这真是那个馆长给的?”
景丽点点头,薄小微说:“是啊,我都不敢相信。”
她们数了数,一共六千三,刚好够交那个罚款。景丽笑了:“我看应该就是给你交罚款的。我看他们那儿也挺困难的,挣钱不容易,估计她还在凑小辉的手术费吧。”
王春丽总算有了点笑容。
薄小微的父母都高兴起来,赵宛香说:“哎,其实,小邱那小伙子也挺勤快的,怎么看都不像传言中那样好吃懒做还手脚不干净的。”
大家都沉默了一下。
景丽:这传言,从那儿传出来的?
系统小八:如果你能扭转金正鸣与大家的关系,改变他的命运,那这些事情就会附带的探听清楚了。
景丽挑眉,和薄小微一起回去放书包了。
邱良接到蒋小鱼的吩咐要去学校接小老板,路过好吃钵就顺便来瞅了一眼。
因为那笔钱,王春丽对天人合一武道馆的人有了良好的改观,邱良来的时候,她还笑着招呼了一下,问他要去哪儿。
邱良一脸受宠若惊,他这些天晚上都七点过了才来,来了也没什么人和他说话,就自己找活儿干,帮着刷刷盘子,清点签子什么的,晚上等着没什么人的时候就开始收拾外面的桌椅,然后等着大家忙完都走了,又把店内清洁一遍,收拾完才锁门回去把钥匙交给金正鸣,金正鸣好早上过来等着王春丽一起去采买。
“馆长让我去学校接小老板呢。”他进去喝了一杯茶,努力使自己放松些,别看起来那么奇怪的激动:“现在快要放学了吧。”
“那不用了吧,她都跟小微一起回来了,在家呢。”王春丽端了一钵串串给他:“给2号桌的,来了就忙着吧,去帮薄大哥摆桌子。”
这会儿都已经有客人了,薄平塘刚把小店门口的行道清扫干净,在和赵宛香一起收拾桌椅,桌椅是码在平房顶上搭起的棚子里的,邱良把钵钵给客人端过去就蹦出去搭手摆桌椅了,一点都没觉得被老板抓了丁,还挺高兴的。
外面行道上摆了六七张小圆桌,加上室内的四桌,到高峰时段,来吃的客人还要排队呢,现在好吃钵店子里坐的都是熟客,怕晚了太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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