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突然对这个家伙有点感兴趣了,四面八方关于江鹤的风都往阮星的耳朵里面吹。
以前阮星只知道,他上个学期才转过来,空降的年级第一,话少冷淡。
这几天她才知道,他似乎是从很远的北方转到这所南方的高中。很多人转学都是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而他却是只身前来,住在亲戚家。
而他父母,似乎在首都机关工作。
很干净,没有绯闻,像个哑巴一样学习。
现在正是数学课,他正在奋笔疾书着什么。
背挺得很直,桌上满是阳光。
“阮星,今天李奇似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李子婷用笔杆子戳了戳阮星,“他蛮早就来学校了,然后进教室时用脚把门一踹,那阵仗我们班都感受得到。”
“他这个人,不开心都搞得这么高调。”阮星摇摇头,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塞在抽屉里的几本书之间,点开QQ。
她还没去找李奇,李奇已经来找她了。
“我他妈真的想把我妈杀了。”这是李奇发过来的消息。
“可把你能耐的,有啥不开心的等下当面说。”阮星一条消息发过去。
李子婷脑袋凑过来,看到李奇和阮星的对话,骂道:“没有他妈他现在算个屁啊,还杀他妈,啧啧。他是不是饿了把良心给吃了?”
阮星挑了一下眉毛。
“要是他家里不给他钱,他现在敢在学校里面装大爷吗?”李子婷说得动情,殊不知自己眉飞色舞的模样已经落入了黑板前数学老师的眼里。
“李子婷!”数学老师是一个即将退休的老头子,姓刘,大家都叫他刘老头,“在下面搞什么呢?春节联欢晚会吗?黑板上这道题你给我接着往下写!”
李子婷不情不愿地转起来,将求助的眼神投向阮星——
“阮星不可以提醒!”刘老头用长尺敲打着可怜的黑板。
李子婷枯萎了。
阮星端详着黑板上的这道题目——这是压轴题的最后一小问,就算允许她提醒,一时半会儿她也解不出来。
这存心想整李子婷啊。
“你给我站着,”刘老头扭过头,扫视着底下的学生……
“江鹤来!”
果然。
江鹤应声站了起来,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没有板凳和水泥地板摩擦的声音。他气定神闲,看了看题目,抿着薄唇。
阮星瞄到他的桌子,干净的桌面上摆着一本墨绿色的物理教辅。
大学霸也有措手不及的时候,阮星有了看戏的兴趣。
“老师。”江鹤的声音掷地有声,“我能换一个方法吗?”
“哦?”刘老头面露惊讶,“具体说一下你的想法。”
“用空间向量。”江鹤有条不紊,清清楚楚地将整个思路说了出来。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声音更是如夜晚草野簇着的一汪小泉,毫无波澜。
刘老头的脸上,紧缩的五官逐渐舒展开来。
“那么,答案应该是——”他的手指捻住一张薄薄的纸,掀起翻到反面,黑笔架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弯曲的指关节,拉出飘逸的线条。
他正在计算最终答案,锋利的笔尖在纸上划下一道道痕迹,他似乎已经算出了最后的答案。
“定值,三分之十。”
正确答案。
却非出自江鹤之口,而是一个稍显低沉的女声。
阮星已经先一步算出了答案,她看向江鹤,那双原本就澄亮的眸子,此时更是漂亮。
“对。”江鹤微微低头。
两人对视。
江鹤面无表情,五官好看得像是专业仪器算出的精确值。
他的眼神只是轻轻一扫,很快淡掉。
阮星眯了眯眼。
这家伙看着就像是教科书级别的好学生。
可阮星忘不了小卖部的事情。
坐在阮星后面的陈家瑞不禁咂嘴:“啧啧,星姐这眼神,我操苏妲己啊。”
“……”阮星回头瞪了陈家瑞一眼。
“星姐你可别告诉我,你想要撩高岭之花啊……”陈家瑞凑过来。
“哪朵花?”
“哎呀,就是江鹤啊!”陈家瑞说得更明白,“星姐原来你也还是看脸的啊,这家伙长的是很帅没错,但不好驾驭啊,感觉他只会对题目发/情……”
阮星没接话,只是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手腕搁在桌上,指尖转着百乐P500。
“反正吧——”陈家瑞仔仔细细地将江鹤打探了一番,除了那张挺会长的脸以外,全身上下都是一股令人不爽的气息。
“没什么人味儿。”
阮星轻声笑了,这个形容十分地贴切了。
“话说回来,星姐你是不是对江鹤有了点小兴趣?”陈家瑞不忘继续挖掘。
“陈家瑞。”
“啊?”
“你再继续说话,下个被刘老头宠幸的对象非你莫属。”
陈家瑞:“……”
下了课,陈家瑞刚准备讲话,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一声喊——
“阮星出来!”是李奇。
李奇此时倚在阮星的班门口,他烫了泡面头,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点校服的影子。李奇虽然个子不高但胜在五官深邃,油嘴滑舌的性格让他的女性缘好到爆棚,阮星是他女性朋友圈的中心人物之一。
“换新鞋了啊。”阮星低头扫了一眼李奇的鞋,领着李奇往楼梯间走。
阮星的班在年级也算是很不错的班级,下课仍奋笔疾书的人不在少数,要是李奇一直在班门口骂骂咧咧,那阮星还真有点过意不去了。
虽然她不是什么学习班子,但并非目中无人。
“是啊。”李奇眉飞色舞起来,“这双yeezy700,三千多入手的。”
“那还杀你妈?”阮星挑眉。
“哎呀气话气话。”
阮星摇摇头:“没你爹妈,我看你敢不敢在学校这么张扬。”
“是是是,星姐教育的是。”李奇屈从。
阮星说话的方式向来很直接,不喜欢太拐弯抹角,修饰太多,但奇怪的是对每个人都很受用。
恃美行凶。
这是很多人对阮星的概括。
“到底怎么了?”
“我妈不知道突然着了什么魔说要把我送到国外去,烦死人了,说什么要让我得到改造,重新做人,你说这不是瞎搞吗?”李奇靠在楼梯旁的栏杆上,没个正形,“我在国内潇潇洒洒,我才不想走。”
“别人都想去,你还不想去了?”阮星调侃道,“不过到哪里天才的标准都是一样的,去不去没两样。”
“是啊!我安静做个草包挺好的。”李奇激动地说道,“哎,我无法舍弃小龙虾、麻辣烫、毛血旺、烧烤、猪脑子啊。”
“那你找我有什么用?”阮星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三分钟上课,“要我蒙面劫机?”
“好啊好啊!”
“……拜拜。”阮星转头准备走。
李奇拦住阮星的去路:“哎呀开玩笑的,我妈说我这次月考考好了就啥都好商量,这次我旁边坐的是你们班江鹤,那个年级第一——”
“你要我帮你联系?”
“这个总可以吧!”
江鹤……
“我还是劫机吧。”阮星摇摇头,“我跟那个谁没讲过话,没把握帮你。”
“哎呀!你这张脸一凑过去,是个男的都下面硬心里软,肯定没问题的。”
“……”
铃铃铃——
尖锐的铃声瞬间刺穿整栋楼。
阮星的声音就杂糅极具穿透力的铃声之中……
“我试试吧。”
声音落,高挑纤瘦的身影已经朝着教室的方向大步迈过去。
阮星不爱找事做,但却答应了李奇。
权当找乐子。
-
一天的课上完,作业多的如山一般堆积,八点半结束的晚自习后,还有一个到九点半的晚晚自习。这个晚晚自习,阮星一般是不上的,她更愿意用这个时间和朋友出去吃夜宵,或者上上网。
不过今天,阮母叫她回家,来客人了。
阮星胡乱塞了几本教辅在包里,拎着包大步流星地往校外走。
夜已经深了,像刚洗干净的黑加仑。轿车的鸣笛声划破了沉静的夜。阮星朝着地铁站的方向走,鳞次栉比的高楼闪着晃眼的光,她的脸原本就十分立体,在不断变幻的光下,更精致了。
斑马线旁,她看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诶。”阮星走到他旁边。
江鹤偏头,低头。五彩斑斓的光洒在他的脸上,像阳光穿过教堂彩色的玻璃。
他没说话。
“我朋友月考和你一个考场,你借他抄一下。”
“行。”
……就这样?
这么简单?
这么没脾气?
几辆车飞驰而过,红灯张扬,阮星的长发上绣上红色的光芒。
“看我做什么?”突然,江鹤问道。
“太好看了呗。”阮星挑逗。
江鹤没接话,也没面红耳赤,甚至一点表情也没有,冷得可以。
“你怎么不上晚晚自习,好学生?”阮星又问道。
“跟你一样。”
“你也是家里又有事?”阮星问道,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他不是只身来这里上学的吗,能有哪门子事情?
阮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江鹤,才发觉……
他似乎弯了一下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和得逞的意味——
操。
他压根就是不想和她多扯,随口一逼罢了。
江鹤的小表情藏得很深,若非阮星也是个人精,哪里看得出来!
此时月光下,他已经收起了小狐狸耳朵,敛去表情。
绿灯亮了。
阮星也懒得和他继续尬聊,迈开腿准备离开这儿。
她一个步子刚刚迈出去,一股拉力就从她的校服领子上牵制住她,阮星向后一倾,这时候一个有力的手臂稳住了她……
一辆右转的车飞驰而过。
“看路。”
江鹤的手从阮星领子上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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