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因为被自己想象出来的情况吓到失禁,夏榆林是换了两条裤子才去上朝的。今日皇帝老大哥议事同往常一样兴致缺缺,有关部门讲了一堆核心价值观,重要思想等等空话,然后按照流程畅想一下未来,画了一个大大的饼,还是叉烧馅儿的。嗯,今天的会也开得很正常。
会议过程中,夏榆林全程心不在焉,时不时偷瞄朗永言,恨不得把他的脸看出洞来,然而对方则是坦坦荡荡,依然平时那副二世祖的模样,看不出丝毫端倪。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错了?夏榆林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如果不是朗永言,那记载有自己贪污受贿全部记录的账本又是跑哪里去了?他真想自己扇自己嘴巴子,历朝历代十次贪污受贿被揭发,有八次都是因为这狗|日的账本,而这其中又有6本直接是一些得不到名分的女人为了报复直接偷过来送至大理寺的,那么多血淋淋的经验,竟然还是栽了!
总而言之,朗永言不发话,他夏榆林真不好说什么,还是怕弄巧成拙。下了朝,他本想去和自己这亲家探探口风,哪里知道人一溜烟儿就没影儿了,直奔赌坊斗蛐蛐,拦都拦不住。见其如此热爱昆虫研究,夏榆林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想错了。
无论如何,账本肯定是不见了,夏榆林担惊受怕好几天,每天上朝生怕有谁冷不防参自己一本,他现在看谁都像是小偷。最后,在夏榆林怀着侥幸心理,觉得可能一切都是错觉只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可以的时候,朗永言一脸猥琐笑嘻嘻凑过来:“亲家,明日未时,太平楼,你找的东西在我手里。”
你大爷,果然是你!!!!
夏榆林当时的表情近乎狰狞,然而更多的是心惊,这个镇山王,看来是要搞事啊,莫不然这么多年他那些不着调的言行全是装的?!尚书大人突然发现,他走过最长的路,竟然是镇山王的套路。
下朝后,夏榆林直奔陶芊芊住处,后院不少姨娘侍妾怒得手帕咬掉一箩筐,心说老爷最近为什么总是往陶芊芊那儿跑,当初说好的轮班制现在都成摆设了吗?!
危急关头,火烧眉毛,同镇山王一样是直男的夏榆林哪里来得及管那些小九九。他直接冲至扛把子夫人卧房,破门而入张口喊道:“朗永言要搞事!”
彼时陶芊芊正在试戴新到手的螺钿镯,一脸懵逼看着自己的夫君:“啥?”
待夏榆林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将事情说完,陶芊芊怒拍桌子,震得又是手生疼,然而她还是忍住了:“我就知道那曹雅芝一定是故意的!”
“没见识,这时候你还记着你们女人那点小恩怨!”夏榆林吹胡子瞪眼。
陶芊芊是根正苗红的大家闺秀,点的技能树都是宅斗向,哪里碰到过这种奇葩情况,如今要转职也晚了,又不可能删号重练。她想来想去,最后又是一拍桌子,这次轻了一点:“说到底都是夏香香,错的不是我们,是老三的错,谁让他生的!”
出现了,这种不讲逻辑的归纳法!所以说无论出了什么事夏榆林都不愿意跟老婆争,他又一次叹气:“你怪个死人有什么用。”
他突然有点羡慕镇山王,人家那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他这边,一个人带新手,怎么打?
通宵辗转反侧,惴惴不安的夏榆林顶着黑眼圈走入臭名昭著的太平楼,来吧,就让他一个人去经历风雨吧!
要说这太平楼名声有多臭,打个比方就好比是建筑界的镇山王,这里是柳京最大的八卦场所,也是权贵最不乐意去的地方。开玩笑,一走进去全是关于自己的八卦,看着一堆人嗑瓜子谈论自己,谁乐意?关键你还不能撒火,不然就好像真的不打自招一样。
因着这些原因,此番夏榆林进太平楼,还是特意褪去官服,乔装打扮了一番。
然而夏榆林到底还是低估了太平楼的人均涵养水平,他一跨过门槛,登时被眼前白墙上的一行手书刺瞎眼——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粗俗,无聊,没品!
走进这里简直是对他高贵灵魂的侮辱,绝对不能让他那些心灵挚友知道今天这事!
“哟,这位老爷,今儿是听话本呢还是吃饭呢?还是又听话本又吃饭呢?先说好,咱们的瓜子今儿起不再免费,一碟一文钱。”跑堂伙计很勤快得上来招呼。
夏榆林扫视大堂,只见所有人牙齿就跟老鼠一样咔哒咔哒磕着瓜子,那么多条腿抖得全是残影,近百双眼睛聚精会神盯着台上唾沫横飞讲八卦的说客。
“你们可知,那夏某官员曾经只是一名小县令,后来又一路高升到有关部门,这其中,是有很大的幂幂。”
“哦?!”一众百姓整齐划一伸长脖子等待下文。
去你大爷的夏某官员,不是说他夏榆林还能是谁?!尚书大人万分庆幸自己如此有先见之明乔装打扮。调整好心情,他的视线又落在大厅的地毯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毯子有些面熟……
看见夏榆林在意地毯,小伙计很勤快地讲解:“看老爷面生,该是第一次来吧?咱们太平楼可是全柳京最有名的酒楼”
呵呵,久仰。
“您瞧这毯子,那可是金丝线波斯手艺,贵着呢!”
见夏榆林不说话,只是盯着毯子中部的补丁,小伙计也知道不好乱吹,就很诚实得说道:“悄悄跟你说,其实几日前柳京某官员家里要丢这地毯和其他许多损坏了的贵重物件,我们掌柜的觉得可以废物利用,就花了点钱收回来,这其中还有上好的什么什么木头,具体名字小的记不清,总之也是金贵物,咱们花了点心思削成筷子,有好几百双呢!”
夏榆林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真是小看劳动人民的智慧了。
“这里,这里!!”抖腿大军最末一排,朗永言起身挥手,高兴得很。
“哟,原来是王爷的客人呀,怠慢,怠慢了,您这边请!”
同曹雅芝一样,朗永言也是极其亲民的贵族,平头老百姓可以不认识面前的“夏某官员”,但是绝对认识长期混迹赌坊的镇山王。
夏榆林极不情愿得走过去,待坐定,他小声道:“为何不去包房?这里谈不安全。”
台上的说客还在唾沫横飞讲“夏某官员”的发迹八卦,老百姓们听得津津有味,压根儿没有注意背后其实正在上演一出最精彩的好戏。
“他们都忙着听‘夏某官员’的话本,我们这点小事儿他们听不见。”朗永言一边说一边吐瓜子壳。
“你到底要干什么?”夏榆林声音压得更低,论真心他肯定不想在太平楼大厅谈自己那账本,然而主动权到底在对方手里,他现在就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造反。”朗永言喝了一口茶。
“什么?!!!”
信息太过劲爆,夏榆林大喊一声站起来,霎时惊得太平楼一片安静。所有听客停止抖腿,齐刷刷把脑袋转向后排,望着鹤立鸡群的夏榆林,目光如炬。台上话本正讲得起劲的说客保持右手高举的姿势,也是愣住了,有背后“何以解忧,唯有暴富”的手迹加以衬托,搞得这说客好似在讲述人生成功学。
“嗯……各位吃好喝好,喝好吃好,在下只是被‘夏某官员’的故事惊到了,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路踩着别人的脑袋往上爬,人渣!”
“没错,说得好!!!!!!”
受到感动的老百姓们不由自主,一起为这一番正义的喊话鼓掌,这天地间的浩然正气,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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