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喜气洋洋的王府内宾客满席,除了满脸尴尬的尚书夫妇,其他人可是高兴得很,一边嗑瓜子喝酒吃肉,一边看着这戏台子上的舞狮表演。
丝毫不为热烈氛围感染的尚书大人僵硬地扭头看向身边的夫人,无声地用眼神询问:
这就是你同曹王妃商讨出来的婚礼?
尚书夫人尽力维持苍白的笑容:我尽力了。
尚书大人了然:夫人,苦了你了。
扛把子夫人真的尽力了,她当初真是删了又删,拼尽全力才避免了胸口碎大石之流的事情发生在这里。然而即使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却依然也是最荒唐的婚礼。
此次婚礼,尚书府这边的亲友团人数很少,许多人一听是去镇山王府立马就装病装忙,最后敢来的这几个人真的都是尚书大人心灵挚友级别的。
然而还是苦了他们了,一帮正人君子,朝廷名臣,被镇山王的亲友团——一帮不务正业的二世祖团团围住,强行观看好几个时辰的舞狮评书还有斗蛐蛐儿斗鸡。在这期间镇山王夫妇还不停过来问:
亲家怎么样呀,开不开心啊,这婚礼热闹吧?快夸夸我们夫妻俩啊!
很好,看在那八口大箱子的份上,我们夫妻俩就忍了!尚书夫妇各自咬牙。
这场荒唐的婚礼是一场耐力长跑,等终于结束,尚书一行人几乎是逃着跑回去的。尚书大人知道,明日上朝,许多人看他的眼神除了幸灾乐祸不会有别的东西。也罢也罢,好歹也算是踢出去一个傻子收回八个箱子,算算也不亏。至此,夜已深,热闹的王府终于也逐渐安静下来。
“世子,您别再玩拨浪鼓了,今日您大婚,快同弘松回房吧。”弘松一脸绝望,他拉着朗嘉石朝婚房走了半柱香的时间,都还是没能到达终点。
今天王府热闹,朗嘉石受到影响也更加高兴,一会儿爬树一会儿斗蛐蛐儿,一会儿还在地上打滚,先前规矩整洁的喜服如今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歪歪扭扭跟个刚刚结婚的丐帮帮主一样。朗嘉石好看的脸孔此时也沾满泥尘,人高马大的他左手拨浪鼓右手糖葫芦,嘴里念叨童谣,高兴得很。看见自己主人这副模样,同样演技派的弘松不由得还是心生佩服:
世子真是豁出去了,今天比往年表演得还要卖力。
又是半柱香的推搡,终于把小祖宗朗嘉石推入门内,弘松赶紧退出来关上房门,同时还上了道锁,接着又拍拍手常舒一口气:“呼,这样就不怕世子到处跑啦。”
接着,弘松又捶捶自己的肩膀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朝院外走去:“哎哟喂,可累死我了。”
最后一点嘈杂终于平息,王府内彻底安静了。此时镇山王夫妻也早已歇下,王府内其他奴仆有的休息,有的还在收拾打扫。
府内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包括监视王府多年的暗卫。
然而镇山王夫妻可以休息,府内奴仆可以休息。这帮暗卫却是不能,必须加班。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暗卫匍匐在婚房屋顶,瞧瞧观察着房内情况。虽然有些累了,但他还是很高兴,因为这苦日子终于快到头了。
“一个糖,两个糖,三个糖,四个糖,嘿嘿嘿,我有四颗糖哈哈哈哈。”
房内,朗嘉石将自己的麻糖放在铺着大红桌布的桌子上,一边甩拨浪鼓一边拨弄脏兮兮的麻糖,高兴的很,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床上坐着一个大活人。新娘子夏香香坐着一动不动,真的跟传言一样是一块木头。
这暗卫又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房内无异,他遍一个纵深,跳上院墙外的一棵歪脖子树,拿出一根短小的竹制口哨吹了吹。这口哨制作精巧,发出来的声音状似鸟鸣。
然而这鸟鸣听在有心人耳里,是有含义的。
“我这边的傻子没问题。“”
不多时,从王府内各处也前后响起鸟叫。
“镇山王夫妻这边也正常。”
“厨房无异。”
“仆舍无异。”
“终于结束了,潜伏这么多年,我都长了十多次针眼。”
“我现在连腰都弯习惯了,直起来就疼。”
“那行,既然今夜无异。按照上面说的,我们就撤吧!”
“这苦差事终于结束了,回去好好喝一杯!”
王府内潜藏的十八个暗卫交换完信息,先后从府内扯出,干干净净不留一点声音,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来过。然而功夫总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些精锐暗卫虽然以为自己来去毫无踪迹,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么多年来他们监视着王府,却不知王府自己就是黄雀,也监视着他们。
又过了片刻,确认悬在王府头上的大刀真的全部撤离后,假山阴影处的弘松如鬼魅般潜行至婚房附近,也学了一声鸟叫。
“世子,人走完了。”
弘松与世子说好了,为确保万一他先用鸟鸣打信号,如世子回以人吹的口哨,那就是确定婚房内也没有异事发生,可彻底放心。到时候弘松就会翻窗入内,与世子好好商讨一下接下来的计划。第一夜总不好太过张扬,王爷夫妇是不会直接过来的。
这些年通过各种手段,镇山王不动声色把府内洗了个干干净净,没用的姨娘,意志不坚定的奴仆等等,全都扫出去了,留在府内的基本都是自己人。接下来若一切顺利,府内就会慢慢松快,所有人都不用在自家费心巴力地演戏了。想到这,弘松心里也同那十八个离开的暗卫一样,忍不住有些高兴。
同一时刻的婚房内
听见外面的叽喳鸟鸣,朗嘉石了解到监视府内的暗卫已全体撤出,他长舒一口气,终于停下摇晃手里的拨浪鼓,先前的痴傻模样一扫而光。
朗嘉石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整理好衣着,方才脸都快笑烂的他抿嘴环顾四周,在看到坐在红床上的女人时,好看的眉毛不由得皱了起来。
王府内好不容易洗干净,不能是个人就往里面拉。关于夏香香,曹王妃是打听得清清楚楚,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夏香香是个傻子,他们还不准备要这个世子妃呢!
“也是个苦命的姑娘。”
行事果断的母亲在同朗嘉石陈述完夏香香的一生后,很难得得叹了口气。那一刻朗嘉石其实有点糊涂,不太明白母亲的意思。
母亲的意思是说夏香香之前过得很苦,还是说嫁到王府来很苦?
这个哲学命题朗嘉石没有多想,但是今夜看着坐在红床上的木头妻子,他突然觉得,母亲的意思应该是后者吧。如今虽然暗卫已撤,但也预示着王府韬光养晦的阶段已经结束,是要开始有所动作了。
王府上下自然是一条心,不怕死,但这夏香香确实无辜。
可没办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朗嘉石在心里做了个决定:对这个傻子好一点,尽可能弥补她吧。
毕竟是要造反的人,镇山王一家三口绝对是心狠手辣,该出手时就出手。但面对一个毫无危害的傻子,对方还是一上来就成为了与自己同一战线的妻子,忙着装痴傻从来没有考虑过男女感情的朗嘉石终于还是生出一点同情。
他想过,自己虽然与夏香香没有感情,但供她吃穿总是能做到。如果哪一天王府被灭门,他也不会觉得那么愧疚。
那么多的思绪不过转眼间,朗嘉石走向盖着盖头的夏香香,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好奇自己这傻妻是长的什么样。然而掀开盖头的手刚刚伸出还未触及布料,面前的女人居然自己动手掀盖头了!!
朗嘉石脸色大变,正在伸出的手半道硬生生转向,一秒切换成傻瓜模式抓着床头的布帘玩弄:“嘿嘿嘿,真好看,真好看。”
感觉到身边的人自己站了起来,好像看了自己一眼。接着那女人又一言不发走到窗外,推开窗户。
这一系列的动作有条理又清晰,根本不像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木头!装傻熟练的朗嘉石心脏砰砰直跳,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难道这女人不是傻子,是皇上派来的人?撤走暗卫,送来一个眼线世子妃?!”
同夏香香一样,朗嘉石是做惯了人肉背景的人,他一边装傻一边观察夏香香,转过身假装玩花瓶终于看清此人模样。
长相一般,但因为结婚化了妆,还是显得秀丽一点,然而本该面无表情木讷的傻子如今满脸焦急捂着肚子:“哎呀妈呀饿死我了。”
说罢,朗嘉石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手指放入口中吹起口哨。
糟糕,弘松会进来!这女人莫非事先就已知道他与弘松的接头信号?!事不宜迟,朗嘉石杀心大起,认定夏香香是上面派来的眼线,上前一步刚要动手弄死这个背对着自己新娘,但又半道硬生生蹲在地上装作看根本不存在的蚂蚁。
“小蚂蚁,小蚂蚁,跟我做朋友好不好。”
而阻拦朗嘉石动作的,是翻窗而入的绿枝。
“等死我了,刚才外面不知做什么妖,一堆鸟乱叫。”绿枝抱怨着,将备好的食盒放在桌上。
“不知道啊,可能春天发情吧,快让我看看王府伙食如何!”夏香香吞吞口水,她已经饿了一整天了。
同一时刻,蹲在地上的朗嘉石和窗外差一点就跟绿枝撞个正面的弘松心下已经奔腾过十万匹草泥马。
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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