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下线后,趁着等药的功夫,夏香香觉得仿佛应该聊点什么来缓解氛围的尴尬,遂主动开口问道:“这位兄弟,还是多谢你解围了,不知怎么称呼?”
“哈哈哈,名字不重要,你便跟着外面的人一样,喊我红大夫即可。”
夏香香瞬间领悟:“啊,原来你就是大娃,不能够啊,你的红腰带呢?”
红大夫哈哈一笑:“昨日才洗,还没干呢,你瞧,就在那儿。”
红大夫摇手一指,夏香香与温书顺着方向望去,才见远处架着的晾衣杆上正挂着一条条腰带,红橙黄绿青还有蓝,有这六条腰带即表明此时馆内正有六位神医坐镇,如果不是时间打紧,夏香香是真想在这医馆内上蹿下跳把神秘的葫芦兄弟们一个一个揪出来,瞧个仔细。
将视线收回来,想起阿木临走前说的话,夏香香开口道:“红大夫,之前阿童木说石瓜关被破,是什么意思?”
这回轮到红大夫有些吃惊,他上下打量夏香香片刻,最后粗声叹气:“哎,边境民不聊生,女眷却什么也不知道,可叹可叹。”
紧接着,温书开始耐心为夏香香科普:“春花姑娘身居高门内院,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大约也就是半月前,西北方的石瓜关被蛮子破了。我朝大军退居蒙阳关,再凭借地势,这才勉强守住。石瓜关一役战况惨烈,折了我朝好几名大将。而且那帮蛮子心狠手辣,俘虏也不留,所有兵将的脑袋都被割下挂在了城墙上。欺辱我大昭不说,还不断挑事骚扰,还想继续进犯。”
“然后呢?”
“哪有什么然后,最后花钱买平安。”红大夫的口气里满是埋怨。
“啊,就是说我们被人打怂了然后还交保护费?”夏香香有些惊讶,“大昭现在这么弱了么?”
温书张嘴开始嘲讽:“兵不缺,武器也不缺,就缺敢打仗的将军。现在朝廷内以郭将军为首的武将一个个都是贪图享乐之辈,家国之大义还比不上自己手里的钱串子,少数几个好将军也都在石瓜关一役牺牲了。”
“不能够啊,这郭将军智商欠费了么?那些蛮子若真打进来,自己也没的享受啊。”
“活在梦里呗。”温书撇嘴,“这郭将军很有一套自己不出兵的说辞,许多人都说他是怕死。”
“哎,总之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不过也幸亏这里是医馆内院,出了这门,姑娘你还是少与人谈这些,官家的闲话少说为好。”红大夫打了个总结。
夏香香摸着下巴想了想:“哎,如果那阿童木的推测不错,我那朋友真是石瓜关来的逃兵,红大夫你卖药给我没关系吗?”
红大夫神色略微收敛:“好人坏人,谁分得清?我们几个师兄弟,虽都拜的同一个师父,但每个人的医道不同。有的只治富人,有的只治穷人,有的非春夏不治,有的非书香门第不治。而我的原则很简单,只要是个人,我就治。在我眼里,人命比天大。”
“你这倒是简单粗暴,那你们师父医人是什么规矩?”
红大夫想了想:“他以前谁都医,后来给一位王爷的世子看病,没治好。之后就封了手,谁也请不动。”
“你师父不是神医嘛,也有病能难到他?”
红大夫挠挠头:“身病好治,心病也好治,但如果一个人变成了痴儿,就是再高超的医术,也是不好扭转乾坤的呀。”
夏香香眼皮跳了跳,看着温书,后者眼神含义很丰富地点点头:“对,这老神医治的最后一位病人,就是镇山王的世子。”
“哎,我师父爱惜他名声,从王府回来后也很少说话,没多久就驾鹤西去了。”
我日你妈怕不是被镇山王父子灭口了吧!!!
夏香香强忍了好几波怒号的欲望,额角渗出冷汗。她的脑内瞬间就浮现出了朗永言笑意盈盈的小胖脸,莫名觉得平时很好说话的镇山王突然连微笑都变得阴森可怖。
之后红大夫和温书的闲聊夏香香就直接屏蔽了,满脑子都在开小剧场,老神医在她的脑子里以不同的方式死了八百回,有时候是下毒,有时候是暗杀,还有时候是伪装成意外事故的各种谋杀,但每一次谋杀案的结尾都是以镇山王一家三口聚在一起阴测测奸笑的模样而告终。这位世子夫人脑补得太用力,以至于最后红大夫把一大包药材塞到她手里这才让她回神。
“春花姑娘,药材都备好了。”红大夫拿手在夏香香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夏香香一个机灵脱口而出。面对红大夫狐疑的目光,她赶紧改口,“我也不知道我那朋友还熬得过去不。”
“哈哈,姑娘放心,我松玉堂的药只要出了门,走哪儿都是药到病除。”红大夫粗哈哈地笑了,模样比起医生来说,更像是屠夫。
“自然自然。”夏香香连忙应和着,然而她这一回神,却发现温书已经没了踪影,“咦,温书呢?”
“那宋寡妇又来找他了,他忙着躲人,就先走啦。”
“宋寡妇?”夏香香疑惑问道,心说怎么又开启一个新人物。
红大夫笑道:“哈哈,就是陈家沟的宋寡妇,这几日缠温书缠得紧,看样子是看上他啦。”
“哎,是传说中的陈家沟宋寡妇?我要看看她长什么样!”夏香香突然来劲。
“温书前脚跑,那宋寡妇后脚就跟去啦。春花姑娘既然与温书是朋友,将来总会见到。”红大夫笑道。
“那行吧……”夏香香很是失望,“那这些药多少钱?”
红大夫笑眯眯道:“一百八十四两一钱,您给一百八十四两就可以啦。”
片刻后,堂而皇之花了自己名义丈夫的钱财,夏香香提着一大包药材走出了医馆的大门。她脑子里一会儿想着蓝大夫,一会儿又想着宋寡妇,然而想的最多的还是老神医是不是被镇山王一家灭口而死这个危险的命题。这样的夏香香满腹心思,根本就没注意到身后有一位跟踪水平极低的尾随者。
这位尾随者拿着一张绣帕掩耳盗铃一般遮着自己的脸,鬼鬼祟祟做贼一样跟在夏香香身后走过了好几条街,越走心里的问号就越大。最后只见对方来到车行,租了一辆马车,更是搞不明白其中原由。
眼见着被夏香香租的马车驶离了车行,尾随者来不及想太多,连忙也坐上一旁的马车,目不转睛盯着前方,看也不看车夫,直接说道:
“跟着前面那辆马车。”
车夫眨眨眼,扭头看着这位陌生的乘客:“姑娘,你这话就跟演话本一样,你是捉奸还是抓逃犯啊?”
绿枝气得拍大腿:“让你跟你就跟!”
“得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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