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板人逢喜事精神爽,基本是走一步跳三步,高高兴兴地离开了。而阿木则气鼓鼓地坐回原位,瞪了夏香香一眼:“就算你能解决这个又怎样?我就不信后面都是开船行的!你说,你不是开船行的吧?”
第二位乖乖上前的患者才坐下,就被吃了枪药的阿木问得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自、自然不是,小生一心读圣贤书,并无家业。”
“那还差不多,”阿木骄傲的神情再次出现,随后用手拍拍桌子,迫不及待直接替夏香香问了,“你是谁,报上名姓来。”
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的书生嗫喏着开口:“小生刘五。”
紧接着,阿木带着挑衅的意味,斜睨身旁的夏香香:“春花大娘,你可知这刘五是来看什么病的?”
夏香香耸肩:“我可不如你厉害,一眼见病症。刘小弟,你是哪里不舒服?”
刘五清清嗓子咳嗽一声:“小生近日受凉,咽喉不适,流鼻涕,头痛。”
温书一听,侧身对着夏香香悄悄说道:“看样子就是普通风寒。”
夏香香点点头,脸上笑盈盈道:“刘小弟,这些天气候宜人,也未有风雨,如何就受凉了呢?”
刘五有些不好意思:“前几日一位阁老组织了一场文会,我为了得个位子大清早就出门了,一直到宵禁前都在排队,虽说近日天气不错,但毕竟夜深露重,想必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读书人的圈子就是这么小,温书当即就推断出来了:“可是刘阁老那场?”
“正是正是。”刘五连忙点头,“哎,只可惜,我排到宵禁都排不上号,反而受了风寒,得不偿失,得不偿失啊。”
“哼,乌合之众。”温书低声骂了一句。
夏香香:“什么意思?”
温书紧接着用手挡住嘴,继续与夏香香低语:“赵狗官走后,新上任的吏部尚书卢狗官不敢马上吃钱,所以端出一副清廉的模样,什么礼都不收。如今科考将近,有人放出消息,说这位刘阁老与卢尚书有姻谊,要行贿卖好,找他就行。”
“啧啧,你瞧瞧,这就跟一坨屎一样,你费心巴力赶走一只苍蝇,还有更多的苍蝇飞过来。”夏香香看着温书,“的亏你这次全身而退,还落个美名,若真是丢了性命,真的不值。”
温书半是无奈半是生气:“哎,就这‘大昭英雄’的美名,我不要也罢。”
“怎么了?”
“刘阁老的人这几日天天来骚扰我,让我出席文会,无非是看我现在小有名头,进过大殿面圣,又拉倒过贪官,得这些书生的人心罢了。”
“哦….这样啊……”夏香香意味深长地看着温书,后者被这视线扫描得不由菊花一紧。
“夫人,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带上刘五去文会吧?我不去!都是帮乌合之众,没谁有真功夫,就像你说的都是一帮苍蝇,我怕我过去忍不住又嘴贱,骂得那些狗官血肉模糊。”
“哎哟,你这回知道你嘴贱啦?整个大昭嘴皮子最厉害的非你莫属。你这金口一开,多少官员哭爹喊娘。”
“夫人就别挪揄我了,反正温某不愿与这帮人来往。”
夏香香想了想:“哎,我辛辛苦苦帮你找到青莲,你连这个忙都不帮?你就当是看猴戏不就完了。”
“可是……”温书的眼里满是不情愿。
这回,一旁的阿木终于不耐烦了:“你们叽叽咕咕得,到底说完没有?”
“完了完了,温书,你来开方子,包准让刘老弟满意。”不再听温书的挣扎,夏香香直接将大昭英雄安排得明明白白。
“哎……”温书叹口气,最后挥墨在纸上写了几笔,臭着一张脸递给刘五。后者一看到上面的字,眼睛都亮了:“温先生,您真愿意带我去文会?!”
“不行不行!怎么又乱来?刘五你是来看风寒的,跟文会有什么关系?” 场外的阿木开始叫嚷,紧接着开始对着夏香香狂喷,“你这样不行,哪里是看病!”
然而夏香香却神色坦然问了刘五一句:“刘五,你现在风寒好了没?”
刘五笑逐颜开,立马从凳子上跳起来:“好了好了全好了,春花姑娘您真是神医!”
神你妈狗屁的医,不要侮辱大夫这个职业好吗!阿木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用眼神将得意洋洋的夏香香千刀万剐。
然而夏香香本人却似乎很享受阿木愤恨的目光,直接招手:“来来来,下一位请过来,本神医今日行菩萨道,来一个救一个。”
待所有人各归各位后,第三位患者坐上了椅子,此人与前两位不同,是个女人。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具体描述的,那就是此人眼睛红肿,形容瘦削,一看就是终日茶饭不思的模样。
“小女子名叫翠翠,近日力乏,食欲不佳,其余的,也没什么了。”翠翠一开口,那声音听着就跟快断气了一般,“翠翠今日只想见蓝大夫,姑娘还请见谅。”
这回,阿木眉开眼笑:“听见没有,人家只想见我师兄,我倒要看你还能怎么办!”
无视阿木的嘲讽,夏香香有意放缓语气,温柔地问道:“翠翠姑娘,我的事是我的事,你的事是你的事,今日我与这阿童木的较量麻烦到了你身上,还请见谅。”
翠翠低眉顺眼摇摇头,表示没关系,但多的似乎也不想开口。看到这样的情况,温书也有些忧心,夏香香这三脚猫的功夫,怎么能真的变成蓝大夫?
夏香香:“翠翠姑娘,我今日与阿童木的较量输了也无妨,无非是认孙子当爹。”
“说谁是孙子啊你!”阿木嚷道。
白了阿木眼,夏香香继续道:“只是见翠翠姑娘明明这样俏丽,却形容憔悴,连我看了都要怜惜,不知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呢?”
温书震惊了,心说没想到夏香香居然如此之社会,说话一套一套的。
翠翠用手帕抹抹眼角的泪水:“多谢姑娘好意,但你是帮不了我的。如今,只有蓝大夫才能帮我。”
“他能怎么帮你?”
“其实翠翠这也不是别的病疾,是心病。翠翠此番也不是来看病的,就是听说蓝大夫有神通,所以想问问蓝大夫,能不能帮我开一味药,能让……”
翠翠有些犹豫,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但最后咬下唇,还是开口了:“能让我的三郎回心转意。”
“你的三郎怎么了?”
一提起重点,翠翠的泪水就跟黄河一样止不住地奔流:“不知夫人可听过苏琳琅的名字?”
“嗯?没听过。”
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此人肯定不是龙套,夏香香不由得竖起耳朵。
“哼,你连苏琳琅的名字都没听过,没见识。”这回连十三四岁的阿木都瞧不起夏香香了。
“我应该知道吗?”夏香香摸摸鼻子,找温书场外求助。
温书开始细心科普:“苏姑娘是柳京第一的花魁,艳绝天下,倾国倾城,有人说,但凡男人看了她一眼,就会魂牵梦萦。”
“夸张了吧?”夏香香说道。
这下,翠翠的眼泪就跟打开了自来水开关一样:“那日苏琳琅去城郊的园林赏花,不巧被我三郎撞见,从此之后,三郎日日思念,天天跑去花楼对面的茶馆坐着,就为了再看她一眼。我与三郎原定不日成亲,这一下,连亲事都黄了。”
居然漂亮到这个地步?夏香香暗暗有些吃惊,不由开始思索起来:那如果世子见到苏琳琅,会不会也立马爱上?
不对,她在想什么?世子喜欢谁跟她有什么关系!
一瞬间,夏香香的脊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夫人,这可怎么办?”温书的声音将夏香香发散的思绪拉了回来,“生意事能解决,功名事能解决,但这□□……”
夏香香皱眉想了片刻,带着侥幸心理问道:“哎,你可认识这位苏琳琅?”
温书老实摇头,只回答了两个字,但是非常真诚:“我穷。”
这下似乎是真的无计可施了,夏香香回头看着松玉堂入口,不由地想,如果这位传说中的蓝大夫真的接到了这样的病人,他会怎么做?难不成,真的开一副能让人回心转意的药方?
说起来在这长龙一般的队伍中,一定不乏像翠翠这样直接把蓝大夫当成有神通的神医,提一些凡人不可能达成的要求,那么这样的话,这位蓝大夫又是怎么做的呢?
她又看了看身旁的阿木,只见后者也是志在必得的神情,脸上就差写着“快跪下认爹”了。
“你想认输就直说,没甚么丢人的。”阿木摇晃脑袋,“今日真是没想到,居然还能认个不肖之子。”
“夫人,要不,一会儿我帮你喊爹。”温书深吸一口气,下了很大的决心。
夏香香震惊了:“温书,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够义气!”
“你于我有恩,而且你贵为世子夫人,哪有这样受辱的理?我到底只是个穷书生,不碍事。”
“不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吗?”
“大丈夫能屈能伸!”温书握拳。
夏香香拍拍温书肩膀:“谢谢你的好意,我就当你已经跪了。不过这事,我再试试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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