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中国锦鲤之后
林小枣/文
Chapter 135
嘭——！
房车卫生间的门最终被祁浪踢开, 跟拍摄像更是第一时间将镜头对准里面。
所有人都以为会看见，周蜜昏倒在地之类的场面。
岂料，女孩只是戴着耳机, 蜷缩在狭窄空间的角落。
她埋着头, 看不见表情, 但微微颤抖的身体昭示着她的情况并不乐观。
“周蜜？”
见状, 姜好同为素人又是导游, 想要上前查看情况。
前方, 祁浪抬手拦住她，自己走到女孩面前。
“周蜜, 你没事吧？”他小心又关切的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女人却仍旧埋头, 恍若未闻。
镜头中, 众人面面相觑。
须臾, 祁浪蹲下|身，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膀：“周蜜？”
“走开！”
谁知，周蜜却忽然抬头暴走似的大喊一声，还狠狠拍开了他的手。
祁浪忽然被吼，受惊直接跌坐在地。
却见女孩泪流满面，她怒目而视镜头：“走！你们都走开！”
她这是怎么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 不明白在他们睡觉和早起之时, 周蜜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蜜, ”这时, 姜好走到祁浪身边也蹲下道，“发生什么了？有什么事大家都可以沟通好吗，你别这样。”
虽然她并不喜欢周蜜，可一夜之间这个总是挂着笑容的女孩，忽然情绪崩溃，她看了其实也不好受。
周蜜的情绪却极不稳定，她边哭边破碎的说着些只言片语：
“走！不用，你假惺惺！”
“为什么这样？”
“我已经，很努力了，说临时接机就接，说去圣保罗就去……”
“全部，都是按节目组要求，为什么这样对我呜呜呜……”
她越说眼泪越加汹涌，俨然一副情绪崩溃的模样。
而姜好和祁浪他们并没仔细看第二期内容，更不知周蜜私信信箱被负|面|消息充满，所以仍听得十分迷茫。
“节目组怎么了？”姜好做了几天导游，对此表现得要更加敏锐，直接问，“他们给你单独弄了任务吗？”
“任务？”
周蜜哭着哭着却笑了，她满眼委屈看着姜好，“节目组给我发的任务，你不知道吗？”
“从被抢劫临时接机，到圣保罗领队，哪一件不是为了捧你？”
“我以为一切按照要求行事就可以，但娱乐圈真的不适合我，我受不了这样的网络暴力，我也不做了！”
周蜜对姜好提出声声质问后，身体微颤、红着眼，决绝看向镜头：“我要回国，我要退出节目。”
*
周蜜说要退出节目后，所有嘉宾便都先被支出了房车。
旋即，导演陆寻和策划姚姐找了专人去和周蜜沟通，安抚她的情绪，先将她从厕所弄了出来。
待周蜜情绪渐趋于稳定，披着毯子半躺在房车座椅上挂水时，嘉宾们才又被轮流请进来安慰她。
与此同时，陆寻和姚姐两个主要负责人，却结伴走到了房车外面。
“老陆，”姚姐愁容满面的说，“咱们这季是不是太激进了点？其实里约和圣保罗这两个地方的爆点已经很多了，我早说了，素人和明星不同，在伊瓜苏给个温馨结尾缓缓也不错。”
陆寻却不以为意：“平庸多没意思，我看现在这节目效果不挺不错吗？”
“挺不错？”姚姐瞪他，“人小姑娘刚接触这圈子呢，你又是安排她在圣保罗弄丢祁浪，又让她一个人开15小时的车到伊瓜苏，最后还要提醒她去看第二期的评价。这就算是胡筝他们那样的老江湖，心态都不一定能稳住呢。”
“现在好了，”她摊手，“把人弄得生病又情绪崩溃，在国外求爷爷告奶奶的才弄到一瓶水挂上，你可消停点吧。”
闻言，陆寻却笑着摇摇头。
他意味深长的看向策划：“小姚，谁说是我安排了一切？这都是个人的选择。”
他分析道：“在圣保罗，她但凡耐心点再回教堂一次，那就能找到祁浪。还有，独自开车到伊瓜苏可是她自己要求的，别赖我。最后，第二期开播的消息我发给了所有人，但只有她不放心的躲进厕所看完了全程。最后——”
陆寻从兜里，拿出方才给周蜜量体温的体温计说：“她根本没有生病。”
姚姐接过体温计一看，刚好三十七度整。
她登时愣住。
在娱乐圈做这么多年策划，她还是头回遇见，像周蜜这样敢在综艺擅自给自己加这么多戏的素人。
“老陆，你该不会就给她挂了点生理盐水吧？”姚姐惊讶反问。
陆寻点头：“是，否则，我岂不是浪费了小姑娘的苦心表演。”
这又是周蜜面对第二期差评所作出的选择，而陆寻决定尊重她的选择，并不当众拆穿她的伪装。
做戏做全套，因此——
关于周蜜退出节目的要求，陆寻居然也同意了。
当天傍晚，陆寻就安排了专车要送周蜜提前回国。
而周蜜在车上如坐针毡。
其实，她早上在卫生间已经是骑虎难下，她想着，既然自己已经被黑成这样，那不如再作一点给自己加戏加镜头。
所以周蜜想出了拙劣的装病借口，幸而她能说哭就哭，否则她很怕在卫生间当场就被戳穿。
但周蜜万万没想到，体温计量出来居然真显示她发烧，节目组还费劲弄来了吊针。
当冰凉的液体从血管走满全身，她真怕自己会真交代在伊瓜苏。
幸运的是，吊针走完，她并没感到任何不适。
然而——
这时，陆寻却一口答应了她退出节目组的要求，甚至立刻把专车派到了她眼前。
周蜜从早晨到下午，一直都坚持说要离开，而那时，节目组自然是挽留和安慰。
她本想着挂完液体就差不多得了，可这时，陆寻却又改口了。
她骑虎难下，只得忐忑乘上车，被送往机场。
*
当周蜜不情不愿被送往机场之时，姜好他们一行五人，也抵达了伊瓜苏大瀑布。
团队少了一个人，但陆寻还是安排他们到这个世界上最宽的瀑布打卡。
电影《春光乍泄》经典角度下仰望壮美瀑布，近300股水柱磅礴倾泻，水花飞溅，空气中都腾起袅袅水雾。夕阳西下，偶尔飞溅的水珠能折射出朵朵小彩虹。
如此浩瀚绮丽的美景，却因今天周蜜的变故，而增添一丝悲壮。
少了一个人，嘉宾们虽来到瀑布打开，却并未再做任何任务挑战。
巴西站，所有人最后一个镜头，都是站在伊瓜苏大瀑布下所摄。
陆寻原本想在瀑布之下进行巴西站最后的采访，无奈波澜壮阔的水流声音过大，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决定在车上收音。
八天七夜的旅程，各嘉宾相互间的了解愈发深了些。
意料之中地，节目组又在这个时刻重复了第一次采访时的问题：
到目前，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这次，除了胡筝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以外，有三位嘉宾都表示最喜欢的人是姜好。
祁浪的答案一如前两次：“现在最喜欢的人当然是姜好，刚来的时候我对她误会很深，但前几次我就说过，相处下来她亲和又妥帖，和她一起旅行真的很省心。”
“我的答案还和第一期一样，现在我也还是更喜欢和安静的人相处。而且，这季节目有两位素人，姜好各方面都融入得很好，她的适应能力也让人喜欢。”
相比之下，梁启明则回答得条理分明。
而夏敏敏则实诚很多，她说：“我平常其实更喜欢蜜姐那样挂着笑容的人，但很奇怪，姜姐姐虽然话不多，可和她在一起很安心也很舒服！况且，姜姐姐还替我飞了滑翔伞，有种深藏不露的神秘感，现在肯定更喜欢她啦。”
唯有姜好一人回答了梁启明。
她表示：“启明哥是所有人中年纪最大的，性上会更加圆润，平常有意见也都是温和商议讨论，处事风上我很喜欢。虽然他比较佛系也不管事吧，但对于导游和领队的安排，基本都是默默服从，比如他愿意去乘坐滑翔伞我其实还蛮意外的。”
当然，在这最后一站，周蜜忽然退出，节目组自然也不会在采访中放过嘉宾们。
在被询问，对于周蜜退出节目的看法时，各明星嘉宾们俨然都十分公式化。
胡筝、祁浪、梁启明和夏敏敏都说感到惊讶，毕竟她先前都那样阳光，同时，他们也表示会在回国后同她沟通此事。
毕竟，他们是一个集体，六人行少一个人都不完整，大家都还是希望她归队。
同样地，也只有姜好的答案最为耿直。
谈到周蜜的退出，她看着竟有些哀愁：“其实我挺能理解周蜜的，在巴西这几天说实话并不轻松，第一期之后我也收到了很多骂名，确实很不好受。在这季节目中，我和她作为素人，和几位明星嘉宾相处说一点没有压力那肯定是骗人的。我这一年已经经历过太多变故，太多次从零开始，所以第一期被骂后能不着急，但周蜜不一样。她刚毕业，还是个小姑娘，又生着病，情绪崩溃要退出很正常。”
闻言，主持人又问：“那你希望她再归队重新出发吗？”
通常情况下，嘉宾都会和几位明星一样，点头给出确定答案。
然而，姜好却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因为有时候跨出那一步很难，或许我口上说一句勇敢回来很轻松，但她真真切切做起来却可能并不容易。可以想象，当今天的镜头被播出后，大家会怎样劝周蜜。但我想说的是，人生是自己的，要走怎样的路都该自己说了算，不必为了别人一句所谓勇敢鼓劲就蒙头重来。”
姜好的这番话完全发自肺腑。
作为素人加入综艺，她现在已经被骂过也被夸过，但老实说，《在路上》全程结束后是否要继续留在娱乐圈，她其实真的不确定。
她以为周蜜的想法与她一样，因为今早面对镜头，女孩口口声声说着她分明全部在按照节目组剧本行事。所以，姜好以为周蜜与自己一样，其实是不习惯于娱乐圈的行事作风的。
因此，她才会对着镜头说了那番话，但至于周蜜本人看了后会如何分析注解，那便是未知数了。
*
由于姜好在里约落地就被抢劫，需要回国补办护照，因此巴西站在伊瓜苏收尾后，整个班底便集体回国。
时间紧急，姜好弄好所有补办资料，将补办护照事宜全权交给了剧组处理。
而她调整好时差后，决定暂时从综艺录制的压力中解脱，在此期间，她打算完全不去关注《在路上》的所有消息。
一切事务，她都全权交给了唐鹤处理。
姜好恢复了自己的慢节奏生活，她第二天便早起晨跑，并在没有预告的情况下开了直播。
没想到大清早的进来的观众竟很多，甚至与她从前做主播最红提前发布预告时相比，今早的观众都还多出许多。
姜好有些受宠若惊，同大家问好后，慢跑着粗略扫过一些弹幕。
很多人都调侃她说，都已经在娱乐圈红了居然还兢兢业业晨跑，2020年最敬业奖应该颁给她。
弹幕风倒与从前无异，姜好只当是《在路上》收视长虹，两期节目播出后才给她带来了这样巨大的流量。
直播晨跑她已经做过太多次，因此突如其来的流量也并未打乱姜好的节奏，她只专心跑步，偶尔和观众讲几句综艺录制中明星们无伤大雅的趣事。
意外地，在姜好一个小时晨跑结束后，她直播间的热度居然已经超过从前旅行时的最高点。
此时，若她还不能察觉事情的异常，那这大半年的主播算是白做了。
姜好第一反应是登录微博，作为国内最大最热的社交平台，若是微博上有相关热度，那么直播间流量爆炸也很正常。
果真——
她在热搜栏看见了#中国锦鲤敬业#这样的词条。
【你给我买热搜了？】
姜好直接给唐鹤发去了消息。
她并不认为《在路上》的收视好到才播两期，她回国随便跑个步就能上热搜的地步，毕竟这综艺又不是什么大爆影视剧作，而她自己也不是祁浪那样的顶级流量。
意外地，唐鹤回复她：
【没有。】
【你还不知道？】
姜好迷茫回复唐鹤，接着，对方替她指路了热搜下面两排的位置。
她依言点开，看见了#胡筝锦鲤互怼#、#在路上撕逼#这俩词条，实时热度够不着首页，但总热度却极其可观。
姜好点进词条，发现分别是耶稣山脚她和胡筝吵架的剪辑视频，以及沙滩足球的剪辑版。
第二期中的这两段，居然被网友单独剪辑放上微博，或许是从未有过素人在综艺正面刚大明星的先例，姜好与胡筝的这段争执竟在微博红出了圈。
转发量大几万，评论数直逼十万，点赞更多。其中，有好几条与热搜相关的微博，转发和评论也都基本过千，点赞更是破万。
姜好怔忪一瞬，心中其实有点儿没底。
毕竟，她和胡筝下一站还要见面呢，万一底下评论腥风血雨，那她恐怕在综艺结束前也得和视后维持尴尬关系了。
却没想到——
脱离粉圈后，路人们的评论要温和搞笑得多：
——直男自杀式发言：我没有那个意思，都是你想太多[doge]
——女朋友绝杀反驳：行吧，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没做好。没事，你行你来，老子不做行了吧:-D
——哈哈哈哈热评xswl，老子是来看粉圈撕逼的，你就给我看这个？？？
——这个旅综撕逼套路很老套啊，但这个热搜角度真的牛批！
——卧槽，这么一会转发就过几万了？大家说着想看明星们恩恩爱爱，身体还是很实诚嘛[呲牙笑]
……
热评里意外地没有往常的粉圈大战，网友们的可爱沙雕留言，反而让更多的人转发讨论。
于是乎，姜好和胡筝的这段爆发，便顺理成章红出了圈。连带着姜好后续和周蜜两组的沙滩足球片段也被剪出来，周蜜不断犯规，踢了姜好踢祁浪，最后姜好和祁浪居然还赢了。
最后，话题又回归到中国锦鲤的好运本源，姜好一跃超过胡筝、祁浪和周蜜，成为昨天热搜里最热的人。
彼时她吃了药在倒时差，自然什么都不知道，结果她今早的直播刚好衔接上热度，流量爆炸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这一连串的蝴蝶效应，看得姜好目瞪口呆。
而与此同时，她也终于明白，为何那样多的人削尖脑袋都想进入娱乐圈。
不过是一档综艺，一次热搜，居然也能延续到她的直播间里。
在姜好感叹之时，唐鹤又给她发来消息：
【晚上老陈约的聚会你来吗？】
【有些事我想和你当面聊】
姜好又是一怔。
自从六月初，她得知唐鹤亲自拿她的感情私事营销，他们便再没见过面。平日里的联系也少了很多，可以说，除了谈工作几乎再无沟通。
今晚的局，姜好在从巴西回来之前，陈恕就已经预约。
她加入《在路上》后，每天都被节目组折磨，国外与国内又有时差，她和这群朋友们联系甚少，所以今晚陈恕、邱环、小财和年哥、晨晨等一大票人都要来一起聚会。
姜好与唐鹤合作以来，除了这件事都磨合得十分顺利，就这样留下隔阂未免可惜。并且，经历过巴西之旅，她也见识到了娱乐圈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规则，唐鹤那样做的确也无可厚非。
沉吟片刻，她终是回复：
【来的，晚上见。】
*
当晚的聚会就定在外滩，与姜好现在的新居相距不远，想到晚上可能又得多吃，或许还得喝点酒，她便决定步行前往。
常常跑国外调时差，她的作息其实算不上规范健康，再加上还需要维持体型，她就只能利用所有碎片时间进行锻炼。
陈恕给的地址在外滩十八号，姜好一路小跑前行，不过十分钟便抵达楼下。
她立在楼下门口，刚摸出电话，准备和陈恕确认餐厅。
倏地——
旁边，一道惊喜的声音低呼：“啊，你是中国锦鲤姜好吧？！”
姜好抬头，微愣。
却见女孩兴奋冲过来说：“姜好，我看了《在路上》特别喜欢你！啊啊，我太激动了，请问我能和你照个相吗？”
姜好刚成为中国锦鲤那会，偶尔也能在路上遇到个把粉丝，姑娘们也都一样激动。
因此，她没想太多，微笑点头：“当然可以啊。”
当姜好和女孩并肩看向镜头时，旁边经过的人难免侧目打量，结果——
就是她们合影的空档，周围的人忽然越围越多。
姜好从手机镜头收回目光时，她已经被围在了人群中央。
“姜姜！你的直播和综艺我都看过，我也好喜欢你！”
“姜好，你上期怼得真的太帅了，和祁浪踢球那段也帅！”
“姜姜，我昨天还刚看了你怼胡筝那个小小视频呢！求签名！”
“姜姜姜姜……”
……
霎时，姜好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在喊她。
粉丝们诉说着自己从何途径认识她，又喜欢她哪一点，同时还在提出各种请求。
姜好没想到，这种在电视娱乐八卦上才能看到的追星场面，有朝一日她居然也能亲身体会，并且成为那个被众星拱月的明星主角。
如果早晨看到微博热搜，她对自己的真正热度还没概念，那么——
这刻，当姜好被拥挤的人群包围，看着这一张张友善却激动的脸，她终于清晰的意识到：
她真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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