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06

    姜好首度现身的采访，在尾声时，实时观看人数差点破两百万。

    完全不用买热度，有关#中国锦鲤真人#的话题就空降了热搜第一，姜好涨粉的速度比周小财预计的更快，今天就已经突破百万大关。

    这一天，人们谈论最多的，就是中国锦鲤。

    采访效果比宝诺想象的更好，他们甚至派了专车送姜好回家，莫名地，她脑中浮现了那些彩票头奖的幸运儿。

    姜好曾听外公说，在以前彩票中大奖，那都是要戴大红花坐专车回家的。不成想，她今天就现场体验了一回。

    “锦鲤，想好第一站去哪里了吗？”临别前，司机好奇问了一句。

    姜好微笑摇头：“还没想好呢，或许等下周护照办理成功后再出发吧。”

    司机友善地推荐了东南亚几个国家，表示宝诺集团在那边也有产业，她如果去了肯定全程顶级待遇。

    姜好心领，感谢地送走了司机。

    其实姜好也并非全然没有头绪，这些年，她一直都很想去日本。

    春天赏樱，夏日品祭，秋季观枫，冬日看雪，日本戳中了姜好心中所有的浪漫，这里也是她梦想中的婚纱拍摄地。

    姜好记得，自己是在16岁那年看了一部电影，故事围绕北海道展开，北海道的雪就这样落在了她的青春里。巧合的是，和方一洲在一起后，他也曾激动地描述过希望去北海道拍婚纱，同样地，也是因为那部电影。

    当年那部电影大火，或许千万少男少女都有过这样的梦想，但姜好仍然觉得，这就是她和方一洲的缘分。

    虽然姜好已经和方一洲分手，但她心中的首选国，依旧是日本。

    想到往事，姜好有些走神，连电梯楼层都忘了摁。

    待她反应过来时，电梯已经被人从外面按开，姜好同那人一个照面，登时愣住。

    方一洲似乎也没想到会在电梯遇见姜好，也不禁愣了一愣。

    “姜好，”他伸手将她一把拉出，“我们聊聊吧。”

    姜好话到喉头百转千回，最后也只吐出一个生硬的“好”字。

    她没料到，刚刚还在想他，下一秒居然就立刻见到了，心情一时又变得有些复杂。

    两人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之间的气氛居然也会尴尬。

    沉默片刻，方一洲先开了口：“三天了，你总该给我一个理由了吧？为什么突然要分手？”

    男人迷茫不解的样子，让姜好觉得心堵。

    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问出了口：“那个姑娘是你的新同事么？”

    并不直白，话语也不尖利，可一旦说破便再无回头之路。

    然而，让姜好意外的是，闻言方一洲非但没有心虚，反而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质问她：“姜好，你居然来监视我？”

    仿佛第一次认识面前这个人，他语调骤然上扬，些许愤怒，更多的是讶异：“你以前从来不会干这样的事，你为什么要这样？”

    姜好收到了最坏的答案，相恋七年的另一半半点也不信任她。

    这个认知令她委屈且失望，她紧握双拳，声音克制而哽咽：“方一洲，难道我只能是为了‘监视’这个理由去你的公司吗？那天你没回我信息，我不过是想找你过节而已！”

    方一洲一愣，终于有些回味过来。

    “所以你是在吃媛媛的醋？”他感到意外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姜姜，我和她真的只是同事关系，仅此而已，你不要再闹了好吗？”

    他那天不过帮媛媛搬了点重物，两人平常也顶多闲聊调侃从未有过越矩行为，方一洲认为自己问心无愧。

    不过，想到女友身中大奖可能冲动行事，他还是温柔地抚慰道：“姜姜，挂你电话我的确有错，但罪不至死吧？我向你道歉，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好吗？”

    “方一洲，”姜好忍无可忍，厉声反问，“你敢说你没有一点喜欢她吗？”

    方一洲迟疑片刻才咬牙回答：“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姜好冷哼：“呵，所以你认为到了最后一步才叫对不起我？我没有办法容忍我的男朋友心里想着另一个女人，方一洲，我们分手了，彻底完了，你请回吧。”

    话毕，她一刻也不想再留，转身进了电梯。

    “姜好！”方一洲伸手拉她，“你真的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我已经主动低头认错，你还要怎样？”

    说着，他像是也已经无法忍受，讥讽质问：“或者说，是你拿到几个亿了，所以也不想再要什么穷困男友？”

    方一洲前所未有的尖利刻薄令姜好错愕又心冷，她心中一刺，反问：“方一洲，原来你这么多年就是这样看我的吗？”

    方一洲蓦地怔住，才明白自己刚才的口不择言有多伤人。

    女友受伤的表情将他腾起的愤怒瞬间浇灭，他想起与姜好相处以来，她在金钱上向来大方。尤其是对自己，譬如姜好曾为了送他一套趁手的装备，将自己饿出胃病来。

    “姜好……”方一洲的态度恢复最初的软化，“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呵。”姜好冷笑着抽回手，目光似要将这个人看穿，“方一洲，你摸着你的良心说，如果不是知道我成了中国锦鲤，你会主动来找我吗？你会像现在这样和我道歉吗？”

    男人显然又被问住，没能立刻回答。

    姜好挺直背脊，一语道破：“把事情做绝的人是你。你喜欢她还想要钱，方一洲，你太贪心。”

    她话刚落音，电梯门决绝合上，昭示着一段七年感情的结束。

    姜好刚到家就蹲下|身抱紧了自己，她才知道，无论什么年龄分手都一样的痛。

    他的愤怒，他的不可思议，甚至他得知原因的轻笑和最后的哀求，像一根根刺狠狠扎入她的心脏。每一根都痛，却不流一滴血，痛感经久也不知何时才能减轻。

    她终于明白，原来，七年时光也不见得能让彼此了解。

    *

    这天，姜好的手机始终没停过。

    直播过后，更多的公司发来邀请，也还有无数认识之人发来贺电。

    信息狂轰滥炸，夹杂着很多的机会，她本该高兴。然而，最初的狂喜阶段已过，好不容易保留的欣喜，也在刚才全被方一洲毁于一旦。

    她仰面躺着，无比疲惫，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一块美味点心，谁都想来分上一口。

    转念，姜好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丧气，毕竟已经拥有几个亿的隐形资产，她该打起精神才对！

    “小财！”她忽然从床上蹦起来，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借用下你的手机，我去给父母报个喜。”

    周小财迷茫：“你的手机呢？”

    姜好：“信息太多，我直接关机了！”

    闻言，周小财了然地递上了手机。

    “姜姜诶，你终于接电话了！”电话接通，姜母语气十分着急，“这么大半天你都去哪了，怎么也联系不上。”

    姜好抿唇笑：“妈，你今天没看新闻吗？我中了微博那个‘中国锦鲤’的大奖，价值好几个亿呢！早上接受了采访，然后太多人联系我了，电话多到手机发烫，我干脆就关机了。”

    “什么？！”姜母的震惊难掩，“你弟说你中大奖的事是真的？我还以为他骗我呢！那奖品真的包含世界环游？你弟弟说光是那些快递奖品，倒卖出去都能值好几万也是真的吗？”

    母亲不可思议的语气，终于让姜好再度振奋。

    她语气轻快地回：“嗯那，还包含很多地方的购物卡，旅行食宿和路费都包。妈，等我核对完奖品，家里用得上的都寄回来吧！”

    姜母笑逐颜开：“好好好，我们姜姜真厉害，真有福分！你中了奖先留下自己喜欢和用得上的，家里什么都不缺！”

    “缺缺缺！”那端，弟弟的声音十分洪亮，“姐！好姐姐！家里缺那套cherry机械键盘，你淘汰的7s也可以丢给我用啊姐！”

    姜好不禁笑出声：“妈，你告诉弟弟，月考进步一百名，键盘和手机才会给她。”

    弟弟一声哀叹，姜母将其赶走，喜悦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

    “姜姜啊，你中了这个奖妈妈也很开心，但你还是要平常心一点知道吗？”她开始劝慰女儿。

    这么些天，母亲是第一个劝她平常心的人，姜好会心一笑：“嗯，我明白的。”

    得女儿允诺，姜母便立刻提意见：“那你怎么能随便辞职呢？姜姜，奖品名单妈看了，那些东西乍一看很吸引人，落到实处顶多支撑个一两年，用不了一辈子的。姜姜，你该知道家里为了你的工作也欠下了不少人情，虽然工资不高，但也算个铁饭碗，你不该轻易放弃。”

    姜好心中一涩，解释道：“妈，我没有想坐吃山空。你没有看直播可能不知道，我的微博现在有100万粉丝了，很多公司想要和我合作呢。我辞职了，但不是以后都不工作了，可以转行做直播或者干脆做营销号，妈，我肯定能养活自己的。

    姜母到底是上一辈人，对于网红直播的概念还是很模糊，况且，自己的女儿她最清楚，要有那块料，也不至于上了这么多年班还是个小文员。

    考虑到天降横财，兴奋在所难免，她也没有苛责，而是继续劝道：“行吧，你有这个机会想闯一闯，妈妈也支持。但是姜姜，你也别光想着转行，趁着这个机会和一洲把婚结了呀！有了这些奖品，能给你们的婚礼省不少钱，连蜜月游都包了。还有，现在你带着奖品和他结婚，也更有底气，然后创业时有一笔礼金做退路也更稳妥不是吗？”

    “妈！”姜好见母亲大有催婚之势，立刻打断她，“我和方一洲已经分手了，而且绝无复合可能，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闻言，姜母猛一愣。

    “你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儿和他分手呢？”她的语气陡然升高，“中了奖就把一洲甩了，你让别人怎么看你？还有，你预备让妈妈怎么向那些见过一洲的亲戚朋友解释？姜姜，你成熟一点好吗？”

    姜好心往下沉：“妈，别人不知道我为什么分手，你还能不知道吗？”

    “你这孩子！”姜母着急至极，“妈妈都告诉你了，那不是什么原则性错误，所有男人都会犯。你这个年龄分手了，就能保证下一个男人不犯这样的错吗？一洲他又没有付诸行动，姜姜，人无完人，能遇见一个差不多的就已经是运气，你该知足。”

    姜好突然觉得很荒诞。

    她分明是怀着报喜的心情，却没想到，母亲的口吻与那晚并无任何分别。

    她终于明白，这些思想早已根深蒂固扎在了母亲心里，无论自己有钱没钱，母亲的想法都不会变。

    继续下去只会增加母女矛盾，姜好重重叹气，也不想再和母亲置气。

    她只说：“妈，我会找到没有背叛的另一半，也会靠自己拼出新的人生。你不用再劝了，你就等着看吧！”

    姜好收线，电脑屏幕上的私信仍在不断刷新，她忽然什么都不想看，又想把自己藏在被窝里面。

    周小财见她久久没有出门还手机，主动敲门进了卧室。

    “姜姜，你还好吗？”她关切的问道。

    姜好垂目：“小财，我和方一洲分手了，因为他喜欢了别人。但我妈却劝我和他结婚，是不是很可笑？”

    周小财一怔，姜好以为她要义愤填膺讨伐方一洲，或者用熨帖的话来安慰自己。

    万万没有想到——

    “姜姜！”周小财一把抱住她，“请你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都是亿万富翁了，干嘛还为渣男掉眼泪？渣男不值得！”

    姜好一愣。

    周小财目光熠熠教导她：“你不能让渣男破坏你做亿万富翁的快乐！如果渣男影响力实在太大，那我们富婆也不该哭，你还可以——花钱！”

    对啊，这个大奖如此难得，这段时光或许将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她怎么能任由自己陷入失恋的负面情绪之中？

    姜好顿悟，眼神恢复光彩，她回抱住好友道：“好，小财你说得对！我不能哭，咱们明天就来场大采购，然后先不管什么营销公司了，我要即刻出国！”